亥时三刻,秦也池酒足饭饱,三皇子命蒋安送秦也池回府。
秦琰行望向花房,小花呆缩回脖子,然后慢慢从廊柱下走出,低着头朝着秦琰行福身一礼,而后往后院角门快步走去。
秦琰行连忙喊她,站住!
今天的小花呆,有些奇怪。
刚才跌了一跤,现在又躲着他。
小花呆于是站着不动,秦琰行走到她跟前,你这是怎么了?
小花呆摇头。
是不是受伤了?我方才瞧见你手心撑地,是不是擦破皮了?秦琰行说着,伸手去捉小花呆的手。
小花呆连忙将手背在身后。
秦琰行皱眉看她。
她只得又赶紧将手伸出来,手心向上摊开,我没受伤。
秦琰行低头一看,见她手心白嫩无痕,这才放了心。
跟我来,我有一样东西给你。
秦琰行说着,转身往自己寝舍走去。
小花呆抬头望着秦琰行的身影,神色踟蹰,心中憋着一股闷气,此时此刻,她有些不想见到殿下。
秦琰行脚步一顿,还不跟上?
小花呆低头咬着唇,挪动脚步,跟着秦琰行进了屋。
屋内软塌小几上,放了一只白瓷瓶。
秦琰行走过去,将瓷瓶拿起,取下木盖软塞。
过来,坐下。秦琰行朝着小花呆招手。
小花呆抿着嘴,慢慢挪到软塌边,却不肯坐。
坐吧,我给你上药。
药?小花呆纳闷,她没有受伤、也没有生病,不需要药呀。
秦琰行伸手往小花呆肩膀轻轻一推,小花呆猝不及防,便一屁股坐在了软塌上。
她正不知所措,只见三皇子站在她跟前,倾身弯腰,伸手剥开她额间的碎发,指腹抚上她右额上的疤痕,是去疤的药膏。你老实点别动,这药膏得来不易,可不能浪费了。
这盒无痕膏,是蒋安派人去西川深山寻了隐世的名医,花了不少精力,才求得这一罐药。
秦琰行从铜盆里取来帕子,要给小花呆擦脸。
小花呆坐立难安,脸色通红,我,我自己擦。
别动。
秦琰行一手按着她的肩膀,制止她乱动,一手用帕子将她额间擦拭干净。
而后,他用指腹挖了一点药膏,小心翼翼涂抹在小花呆额上,而后轻轻用力抹开。
他指腹温烫,小花呆吓得往后躲,秦琰行另一只手微微用力,压着她的肩膀,不许她动。
不是说了让你别动吗?怎么那么不乖。秦琰行轻笑,两人靠得很近,他呼吸的热气喷洒在她脸上。
带着淡淡的书墨味儿。
小花呆一时间觉得呼吸不上来,脸上泛红。
秦琰行低头瞧见小花呆满脸通红,心头微微惊讶。
她这是害羞了吗?
你怎么脸红了?秦琰行忍着笑,故意逗她。
小花呆心慌意乱,手足无措,她哽哽咽咽道,我,我有点热。
这屋里放了冰盆,你还热?
我就是热。小花呆粉颊鼓起,双手搁在膝盖上,握紧拳头。
好半天,秦琰行终于涂好了药,他将药罐盖好,明夜我再帮你涂。
小花呆急忙道,我,我可以自己涂的。
不成,此药来不易,你自己没涂好就浪费了,我来帮你。秦琰行坚持。
小花呆很想说,那她不涂了。
可,她有点舍不得说。
也许将来,她再也没机会和三皇子这么亲近了。
她正想着,三皇子冷不丁坐在了她身边,而后他凑近过来,鼻尖贴近她的颈。
小花呆像是被捏住了命门,吓得一动不敢动。
她感觉到颈上他的温热气息,浑身一个激灵,整个人像是被药麻了一样,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福乐鼻子还挺灵的,你身上真有香气。和花香很像。
秦琰行低声道。
半晌,小花呆才喃喃回答,其实就是沾上了花味儿吧。
也许吧,你爱花惜花,这香味或许是花儿对你的回馈。这样天然淡雅的香味儿,是任何的熏香、香粉、香膏都无法比拟的。
也难怪福乐总是逮着小花呆闻。
此时此刻,他都有些无法把持,恨不得将小花呆紧紧搂在怀里,狠狠闻个够。
不过,欲速则不达,秦琰行并不想吓到小花呆,他又坐直身子,你之前怎么了?怎么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小花呆低下头,我,我只是好奇。殿下,我刚才听您说,要让那个公子和长月公主成亲?
秦琰行点头,这是陛下的旨意。百秀公主野心勃勃,陛下欲推长月上位,而后和南月联姻,不费一兵一卒,可保我朝南方安定。
那,要是长月公主不喜欢那位秦公子怎么办?
小花呆的语气听起来颇为忧愁。
秦琰行呵呵一笑,你呀瞎操心。长月公主既然要继任为王,自然要以大局为重。两国联姻,长治久安,她求之不得。她若是个聪明人,便不会拒绝这件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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