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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紧攀谢言岐肩颈,由他将自己抱起。
    内室的门扉几乎是被撞开,珠帘轻晃,击起清越声响,在璀璨灯烛中,流动着细碎的微光。
    但映在初沅泛起薄泪的眼眸中,就影影绰绰模糊成了一团。
    到亥时二刻,唤水沐浴的时候,她终是忍无可忍地伸出湿漉漉的小手,轻轻抵住他的唇,葱指抚过那处淡青胡茬,世子,修一修,成吗?
    谢言岐轻吻她手心,抬起眉梢低笑的那一声,风|流又恣意,我看你方才,不是挺喜欢的么?
    说着,他有意无意地,抵了抵唇角。
    话音甫落,初沅那张娇媚又清纯的小脸,便倏然红了个彻底。
    谢言岐噙着笑意深望着她,随即,似是使坏地,在她掌心蹭了蹭,带过一片熟悉的、刺刺的酥|麻。
    初沅连忙将手收回,卷翘的睫羽不停轻颤着,一双润过水光的眸子含羞带怯。
    这人怎么,越来越坏了
    他当初,分明还会红耳朵来着。
    她这样意外,说到底,还是因为见得太少了。
    这世间的男人,劣根如此。
    尝过风月滋味以后,又哪还懂得收敛?
    纵是初沅在浮梦苑耳濡目染十余年,却还是抵不过,他这段时日的,神速领悟。
    浴斛的水溢洒了满地,半个时辰以后,不得已,又重新换了回。
    谢言岐将初沅打横抱起走出盥室,轻放在榻沿。
    初沅乏累不堪,恨不能沾枕即眠,可都到了这个时辰了,他竟然还不肯放过她。
    接过他递来的剃刀时,初沅懵然一怔,眼圈泛红的眸子轻抬,迷茫地朝他看去。
    谢言岐就坐在她脚边的脚榻上,慵懒地将手肘支在床边,微抬下颌仰首回望,风流俊逸的眉眼间,尽是餍足后的疏懒笑意,不是嫌我吗?
    初沅无措地攥紧剃刀,可是,我、我不会。
    尽管是在浮梦苑长大,但她这十几年来,真正接触过的男人,就只有他。
    这种给男人修鬓角的事情,她还真没学过。
    然,她的欲言又止,落在谢言岐眼里,便有了另外一番意味。
    他撑着床沿向她靠近,似笑非笑地眯起凤眸,原来,你还真敢嫌我啊?
    这话,初沅还真是半句都不敢回答。
    她顿时乖顺,硬着头皮拿起剃刀,低头凑到他跟前。
    怕伤到他,她的动作放得格外轻,但终究不够熟练,一个不小心,便在他的下颌刮了条口子。
    不深,却瞬间浮起一道浅淡的血痕,他的肤色又偏白,就显得尤为瞩目。
    初沅倏地瞪圆了清眸,支吾道:世、世子,你疼不疼啊?
    说着,她柔软的指腹便取代了剃刀,轻碰他下颌。
    谢言岐眉宇微蹙,伸手扣住了她的皓腕,你能有多大点力气?
    说着,他揉搓着那截纤细手腕,眉眼浮笑,继续。
    初沅为难地颦起眉,可我真的不会。
    往后的余生还很长。
    你总得会。
    谢言岐道。
    初沅凝眸望着他的眉眼,睫羽似蝶翼振翅轻颤。
    往后余生么?
    他们真的可以有,往后余生吗?
    四目相对。
    谢言岐笃定地握紧她手腕,将她带近,来,我教你。
    ***
    此次赴往扬州的,除却前来赈灾的户部侍郎孙云敬,还有奉命调查扬州堤坝溃决内情的大理寺卿冯稷。
    在他们到来之前,名义上,一直都是扬州府高游城的县丞罗均,在率兵抗洪、抚慰灾民。
    是以,翌日便是由他来交接诸项事宜。
    冯稷在大理寺任职数年,察秋毫之末,几番对话之后,他就指出了罗均话中的缺漏:罗大人真乃三头六臂的神人也!既能未雨绸缪从苏州调兵抗洪,又能在同一时间,疏散安顿附近百姓!
    罗均忙道不敢:主要是因为大难临头,扬州上下齐心协力,共抗天灾罢了。属下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并无旁的能耐。如今,二位大人从长安千里迢迢而来,救扬州黎民于水火,属下就先代扬州府的百姓,跪谢二位了!
    说着,他便并手举过头顶,躬身伏地跪拜,行大礼。
    一旁的户部侍郎孙云敬连忙扶他起来,罗大人不必如此。为民请命,是我们身为朝臣的职责所在。
    冯稷冷眼瞧着他们,一言不发,随即便撑着圈椅扶手起身,往门口走去。
    直到他的身影远远消失在屋外,孙云敬这才轻叹了声:冯大人既为大理寺卿,便常年和各式各样的罪犯打交道,这脾性嘛,难免就有些奇怪。方才那些话,罗大人莫要往心里去。
    罗均捻起袖子擦了擦额角,心有余悸,多谢孙大人。他真的是,险些没能瞒得过去。
    他是承平五年的明经科进士,到两年前,才到扬州府谋了个县丞之职。然,此处终究比不得京城,提拔晋升全要仰仗庞延洪这位刺史。
    他到扬州之前,就一直听闻庞刺史刚正廉洁,是个人人称颂的好官。原以为,他能在此搏得个好前程,却不曾想,庞延洪此人名孚其实他压根就是仗着天高皇帝远,肆意妄为,四处敛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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