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架势,江陵坞的人要是再看不出来就是瞎子了,为什么是顾紫菀来选?因为谁都知道,她才是顾凤鸣最得意的弟子啊!这不是在选人,这是在看相啊!可是看的是什么相?为什么要选程氏?什么意思?她们这是打算干什么?
程氏心里也有一样的震惊和疑惑,自从被顾紫菀选中的那一刹那,整张脸就变了颜色,再一看在场的顾家众人,除了三个大小姐就是家丁丫鬟,连顾凤鸣的外甥都不在,压根儿就没有一个能信得过的。
“夫人,”顾紫菀看她半天不动,还温温柔柔地催上了,“您怎么了?”
程氏本来就心慌没底,此时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儿子,只见他居然后背的汗水都濡湿了衣服,更觉连唯一依靠都变得不踏实了,心慌不由越发加剧。
“长姐,怎么了?”顾微雪在那头居然已经把当做靶子的水果给拿起来准备往头上放了。
“我不同意!”这回,不等顾紫菀说话,程氏已经先喊了出来,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拉住她儿子,“不过娶个媳妇儿,还要拿你娘的命来搏么?这顾家的媳妇儿咱们娶不起,不娶了!走!”
“诶这就走啦?!”顾月见在后头还喊了他们两声,“不是说好的要闯关吗?话可说清楚啊,你们这一走,那可就不是咱们家的人配不上别人了!”
这番话一出口,其他人还不明白的也就都明白了,什么闯关,什么证明给自己父亲看,那不过都是套微生荣的入坑的说辞!
恰此时,有个人忽然从院门外迈着步子走了进来。
众人一看,不由无语,这不是顾凤鸣么?说好的在房间里不好意思出来呢?怎么从院外头进来了?
顾凤鸣看了看院中这一圈大眼瞪小眼的人,目光落在微生荣和他娘身上,脸色一沉,淡淡道:“你们怎么还没走?”
微生睿转过头看向顾微雪,只见先前还一副弱柳扶风期期艾艾模样的她,此时眉目间却隐含轻屑笑意。
“怎么回事?”顾凤鸣转眸看向了自己三个女儿。
“没什么,”顾月见意有所指地得意道,“不过是我们听说有人自己胸无半点墨,还好意思嫌弃咱们顾家女儿是丫鬟妈子,所以便同他切磋一番咯。”
“嗯,”顾紫菀点点头,莞尔笑道,“兵者,诡道也。”
这一唱一和,搞得江陵坞众人早已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而那头,深感受辱的微生荣和程氏更是愤愤然已夺路而走。
其他人也自觉无趣地纷纷告辞离开,而身为大家长的微生睿却并未急着走,他反而举步走到顾微雪面前,打量了她两眼,方缓缓笑道:“二小姐,多多保重。”
顾微雪淡淡笑笑,点头施礼:“谢堂主关怀。”
微生睿转过身,又同顾凤鸣不伤和气地道了别,这才向着院外走去。
出大门,上了马车,微生睿忽然哈哈笑了起来,直看得身旁的人莫名其妙,开口问道:“大家长,那顾家丫头这么戏弄阿荣,您就不生气?”
微生睿说道:“生什么气?技不如人,自当该受着这屈辱。以退为进、示敌以弱,美人计,激将法,攻心——这顾家丫头全都用上了。可我们却有一样不会,你知道是什么?那就是她们顾家独门的相面之术。”
“您的意思是?”
微生睿悠悠道:“我敢断言,她们一定是一早就看出来阿荣生性虚荣却心志脆弱,他父亲微生仪又是个惧内之人,家中事务一贯由他老婆主持,而程氏却十分泼辣惜命。所以,她们才敢如此设局。先以一盘盲棋破了阿荣的自信心,然后,再点名让程氏以性命为注,甚至不惜用自己的性命来给微生家施加压力。在这种打击和压力之下,阿荣必然会失去冷静,程氏无法从他身上看到可以倚赖之感,自然越加不敢用命来冒险。”
“给阿玉写一封信吧,”沉吟半晌后,微生睿又说道,“让他寻个时机,把顾紫菀的名号引荐到丽海皇那里。”说着,幽幽一笑,“他和云悠既是各为其主,那天机谷这个便宜,总不能让云家独占了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要家庭聚会吃生日餐,追文的妹子明晚不用等~~(*^__^*)
☆、皇都
正式和微生家退婚之后,顾微雪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尤其是她父亲好像也确实不着急再给她乱找婆家,她总算可以放下心来,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偷偷跟师父学艺这件事上。
随着微生荣半个月后在金羽都的私宅里迎娶了一位据说是他们家卯足了劲聘来的,亦是出身于大家闺秀的新嫁娘,扶风城里的人也在一天一天时光的流逝中渐渐忘记了当初天机谷和江陵坞之间那场颇为有名的退婚风波。
春去秋来,冬去春又来。转眼,便已是一年。
这天,平静了整整一年的顾家门前忽然来了辆锦帘檀木的马车停驻,随后从车上下来个穿戴颇为讲究的中年男人让随侍向门房递了通报,片刻后,走进了顾府。
顾微雪从迷踪林回来的时候,恰好看到自家门前有辆看上去陌生又略有些华贵的马车驶走,她不由疑惑,走到门口问家中下人:“刚才是谁来了?”
“回二小姐,”负责送客出来的管家低声道,“是丽海宫里派来的人。”
“丽海?”顾微雪诧异,“他们宫里派人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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