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事的不见人影,他站在走廊里头,不知随安住在哪一间:“随安!”
随安正坐在床边用帕子沾了水擦身上,为了躲风,她是背着门坐在床边的,又把棉被从头披下,贸然听见褚翌的声音,吓得她一哆嗦,身子往后仰,顿时摔了。
褚翌听见最东头的屋子传来一声“哎呀!”,立即往东大步走了过去,踢开门一看,随安正躺在地上,身下一床棉被,衣衫半露。
褚翌迈进屋立即关门,武杰本来跟在后头刚要也跟着进去,结果就被关在了外面。
随安刚才摔的眼花缭乱,地上还一滩水,别提多么狼狈,看见果然是褚翌,想死的心都有了。
褚翌顾不上打量屋子,皱着眉走到她跟前,可看她躺在一堆绿被子里头,身上穿了月白里衣,没忍住笑:“你这样真像一只四脚朝天的蛤蟆。”
笑了一阵子才捏起被角将她提溜到床上,看着地上的水渍道:“你这在做坐什么?衣衫不整的样子像什么话?圆圆呢?”
随安被他那句四脚朝天的蛤蟆给气得差点一命呜呼,听见他问话,简直不想理他,过了几秒才闷声闷气的道:“奴婢已经一个多月没洗澡了,身上都馊了,刚才弄了点水想擦擦,结果您一叫,吓了一跳,就把水打翻了。”
褚翌刚才还坐在床边的,闻言立即捏着鼻子站了起来。
第四十六章 两只蛤蟆
褚翌仔细一想,就明白自己上了当,其实也不是上当,随安在这里肯定没法好好沐浴,但就像今天这样用水擦拭还是能做的,所以身上根本不会馊。
随安闷了好久没发现动静,抬头一看,褚翌竟然又坐了她身边。
她一抬头,正好挨了他一个爆栗子:“竟敢拿话哄我。”
随安嘿嘿一笑,她可不想在这里跟他讨论洗不洗澡的话题,连忙道:“您怎么过来了?这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您还是快回去吧。”
褚翌偏不,将她往里推了推:“你往里点,我要躺躺。”
“锦竹院的床多舒服……”随安自动消音,噘着嘴不满的挪了两下。
褚翌看着她的身子往里扭动,越发的觉得她像一条虫,等她空出的位置差不多了,便拽下斗篷翻身躺下,并体贴的将斗篷盖在两个人身上:“对你好吧?我知道你肖想我的斗篷好久了。”
随安:“……”
好一会儿才顺过气来,有气无力的问:“您过来干什么啊?这里住着的都是病人。”赶紧回去吧。
褚翌将双手放到脑后,不理她的话:“今儿高兴,过来看看你。”
随安只好顺着他的话问:“什么事儿叫您这么高兴?是太爷的风寒好了?还是因为陛下来探望太爷,您心里高兴?”
褚翌但笑不语,随安知道他的性子,这时候若是不好声好气的哄着问出来,他一定在别的地方给你找别扭,只好直起身子看着他笑问:“您跟我说说呗?”
褚翌见两个人许久没见随安都没跟他见外,心里仿佛被蜜水打湿了,更加坚定的不说,一直等到随安伸手推了他两下,他才看着她的手道:“没大没小,竟敢推爷。”
目光落到她脸上,一箭穿心:“这才几日的功夫,你就能把自己瘦的尖嘴猴腮的!”
随安默默接下他这一箭,舒坦日子过久了,忘记他的毒舌,这不防毒小盾牌一时拿晚了就遭了毒手。
“您过来就是专门为了嘲笑我一顿啊?”
“行了。”他伸手把她的脑袋重新按回枕头上,然后悠悠的说道:“小李氏,就是林太太的妹子,进宫当宫女去了。”
随安一愣,半晌回神:“她见着陛下了?不对,是陛下看上她了?她故意的?”
褚翌赞赏的看了她一眼,小李氏这事在府里被禁言,所以他很确定随安没听说过。他只说了一句,她就能推理出来,没有辜负他对她这份另眼相看。
随安颇有点儿无语,还有一点对小李氏的佩服,这种勇气不是人人都有的。
不过人各有志,有人喜欢靠双手努力生活,有人则喜欢或者说妄想着不劳而获。
褚翌侍疾,睡了好几天地,这会儿躺在床上,褥子被子都在身下,就开始打盹。
随安忙推他:“您在这儿睡,夜里好冷的,小心着凉。”
褚翌侧脸看着她,眸子像含了一层雾气,嘟囔着问:“你好了没有,还疼不疼?”说着突然伸手把胳膊搭到她腰身上。
随安毛骨悚然,反射性的就把他的胳膊拿开。
这姿势太暧昧了。
褚翌刚要皱眉,却发现随安不敢看他,而是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虽然遮住她眼中情绪,然而她的耳朵却渐渐变红,继而越来越红,最后烧上脸颊。
褚翌的手就动了动,心里很想再揽她一下子,却又不知为何不大敢了。
他干脆又仰头躺下,而后转着头看这屋里布置。空荡荡的,有的地方墙皮剥落,亏的这是冬天,要是夏天,还不得招虫子?这样的屋子,他还是头一次见,就是跟着父亲在军中,住的营帐也比这个强。
明儿打发人来把她挪回去。可是挪到哪里呢?小李氏进宫,林家的腰板肯定要直一阵子,书房小院虽然好,却紧挨着林家院子,又许久没有住人,不如干脆挪到锦竹院好了,正好今天晚上回去,叫人给她收拾一间屋子出来,或者干脆就住在自己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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