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翌瞅了父亲一眼,褚太尉就上前说话:“儿子好歹也是官身,给他几分面子,这以后还得领兵呢。”说着就把褚翌扶了起来,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欣慰道:“这出去摔打摔打就是不一样,才两个月功夫就见长!行了,咱们一起去书房,跟父亲好好说说这场仗怎么打的?”
老夫人面色不虞,褚钰悄悄给妻子使了个眼色,德荣郡主就道:“父亲,让九弟在这里说吧,我们也跟着涨涨见识。”
褚太尉心里觉得女眷们又不懂战事还特别能叽叽喳喳,但德荣郡主不是一般的儿媳,她的面子不好驳了,便只得点了点头,听褚翌说这两个月的经历。
只说到武英回来说表少爷也回了家了。
褚翌眉头一挑,放下手里的茶,这才跟众人解释:“子瑜在富春耽搁了一会儿,他不让我等他,他那两个侍从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我也急着回来复命,便先回来了。”
“这幸亏富春离得上京不算远,他莫不是半路闹了肚子?”褚钰哈哈笑着道。
褚翌勾唇一笑,王子瑜正是用了这个理由,还不叫他等他。
一家人用过晚饭,褚翌带了武英往锦竹院走,路上慢悠悠的问:“你把见到表少爷的事都说了。”
第五十七章 慈父
武英挠了挠头:“表少爷是坐了马车回家的,看着很高兴,还赏了奴才一两银子。”
“他没带什么人回来?”
“没有啊,噢,他们家总管也坐在车里来着。”
褚翌白了他一眼,面无表情抬脚要踹,武英连忙告饶:“奴才还真发现了一件事,表少爷的侍卫小舟跟着马车后头,小顺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人跟马都不在。还有,表少爷说明日让奴才去一趟,说有些事要问。”
褚翌神色不变:“那你就去一趟,看看他要问什么,顺便悄悄打听一下小顺去做什么了?”不能怪他怀疑,实在是昨日子瑜的态度太奇怪,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可惜那时跟在他身边的都是军中的人,他也不好单指派出一个来去查自家表弟。
出去一趟才知道要想找到真正忠心自己的人不容易,武英武杰年纪又小,武英机灵有了,可也只机灵在皮毛上,举一看三的本事是丁点没有的。
又机灵又能做事且做的能十分合他心意的人……
“对了,随安她父亲不是在府里?你把他安排到哪里了?带我去看看他。”
提起褚秋水,武英的脸立时成了黄连拌苦瓜,脚步一转,“爷看着些脚下。”领了褚翌去跨院见褚秋水。
一进门褚翌就觉出不对来了,这个跨院原来住着一些褚太尉养的清客,晚上尤其热闹,喝酒的,闲话的,串门下棋的,可现在统统都没有了,只有东厢的一间屋子亮着灯。
“其他人呢?这里怎么这么冷清?”
“都走光了,褚先生一天能哭十个时辰,原来跟他同屋的孙先生说他睡梦中还会哭。”孟姜女哭长城的威力他没见过,但褚先生这哭功他算是彻底的跪服了。
越走越近,哭泣声越来越清晰。
褚翌抬头望了望天,这样的男人,怪不得逼得十岁的女儿卖身出来。
等了一刻钟,褚秋水的哭声从大到小,开始抽泣。
“他什么时候能不哭了?”
“爷您要见他就现在进去吧,要不一会儿褚先生缓过来又要大哭了。”武英的脸色发白,听见哭声,他也想哭了。
褚翌虽没料到是这么一种情形,可也不会因为褚秋水哭泣就折身回去:“去敲门通报一声。”还是给褚秋水留足了面子。
武英只好捏着鼻子上前,“褚先生,我们九老爷来看您了。”
主仆二人紧接着就听见屋里一阵踢里哐啷,褚翌面色微变,提开武英推门进去。
炕桌翻在了地上,褚秋水的眼睛已经哭肿了,摸索着找鞋子。
看着这张跟随安有七分相像的容颜,褚翌的心一下子软了,上前扶他:“褚先生请坐。”
又扭头吩咐正在扶桌子的武英:“去要几个熟鸡蛋过来,帮褚先生敷敷眼睛。”
“随安,”褚秋水张口喊了一句,眼泪又流了出来,其余的话哽咽着都堵在胸口。
褚翌跟着大军去华州,也是觉得在外头打探消息会比在府里强。
将褚秋水架上炕,耐着性子安慰道:“随安是我的人,不管怎样都会找到她。”
因为褚秋水太能哭,那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就没说。
“多谢九老爷。”褚秋水眼睛发涩,对着褚翌的方向说着话。
褚翌觉得自己不敢看他的脸,到底也是因为自己,才致使他们父女分离。当初随安一开始念念不忘的想赎身回去,也是为了照顾褚秋水。要不是父亲命人打了她,母亲又让人将她抬到停善堂,她也不会没了踪影……
随安若是父亲的心腹,父亲会不辨是非就打她吗?
随安若是母亲的陪房,母亲会这么冷漠的将她送到停善堂吗?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他们觉得随安无足轻重,她的生死不值得大惊小怪而已。
褚翌想到这里,胸口的血气翻涌,心里难受的说不出来,如果自己当初想得多些,这些事也不会发生,褚秋水也不会失去女儿坐在这里哀哀的哭。
武英很快去而复返,还带了妹妹圆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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