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距离地面还有十来米,他心里一松,双手用力的攀住岩石,刚伸出脚要踩左边的凸出石块,突然听到上头一声厉喝:“什么人!”
巨峰顶上一个魁梧的男人已经看到了他!
褚翌心中一慌,瞬间涌上心头的竟然是委屈——他明明没发出什么声音!
却见那人反手拿箭,挽弓就向他射来!
箭头刺破空气向着褚翌疾驰,他再抓着山石不放,活靶子马上就变成死靶子了!
幸好距离地面不算太远,干脆一咬牙松开手往下头跌去,只觉得头顶带风呼啸着往下。
这一空档中那人已经又拔出一支箭,毫不犹豫的继续向他射来!分明是要取他性命!
褚翌也顾不上委屈,眼睁睁看着那箭射过来,把即将掉落在地上的恐惧都忘记了。
箭比他的速度还要快,这幸亏是同方向,要是反方向,非得射个对穿不可,可就算同方向,那箭头也射进他的肩甲窝里了。
只听砰得一声,他仰面朝天重重的跌在地上,瞬间疼痛从心口像四肢蔓延,远远看去就像他被人用箭钉在地上一样。
第六十三章 缘分不够,天意来凑
他还没有死,但死亡的阴影已经迫近——他听到上头传来尖锐的哨音。
剧痛令他恨不能昏过去,可理智告诉他,这时候真昏过去,要么死,要么生不如死。
肩头那里已经痛的麻了,强忍着疼痛起身,本想拔出箭头,可一动就锥心刺骨的疼痛,他怕痛晕在这里被人抓住,只抚着肩头往桃林深处来时的路上跑去。
他刚才跌下来的时候摔到了脑袋,眼睛已经有点发花,尽量选择平整的地方落脚,可就这样仍旧是深一脚浅一脚几乎要绊倒的架势,终于磕磕绊绊的到了主道上,看见了自己的马正在低头吃草,他早已大汗淋漓,强撑着一口气跑过去,抖着手解开缰绳。
可惜他的右肩受了伤,怎么上马都上不去,脑子也越来越晕,使劲咬了一下舌头,牵着马找了一块大石头,踩着石头上了马,一夹马腹往山下冲去。
马背上的颠簸使得他疼痛加剧,觉得五脏六腑都裂开,鲜血争先恐后的往外涌,汗水流下来,流入眼睛里头,他顾不上眨眼,只模模糊糊的看着前方的路,同时尽量伏低身子。
终于到了山脚下,他嘴里已经满是铁锈味,大脑却出奇的冷静——因为根本转不动了。
只凭着本能,让马沿着官道往前跑。
富春的官道上,随安正在学着驾马车。
她仍旧做小子打扮,束胸用久了,也有点习惯,庄子上生活很平静,她抄了半天书只觉得全身关节都僵硬了,出来活动正好看见庄头家的老爷子赶马车,她便厚着脸皮上前喊了一声“爷爷”,支支吾吾的说也想学驾车。
老爷子性格朴实憨厚,“你一个女娃娃,会识字写字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怎么还要学赶马车?你不怕马?”
他说着话,那马在旁边大大的喷了一口气,似乎在嘲笑随安不自量力。
随安笑着摸了摸头,她当然不怕马,在现代的时候她上初中的时候就跟哥哥偷开爸爸的车呢,也骑过马,不过都是那种很温顺的老马。
“爷爷,您教教我,等我会赶车,我就能自己赶车回乡把我爹接过来了。”
褚翌这会儿应该又奔赴边关,王子瑜说过要帮她,只要她爹回到乡下,那她现在悄悄回去一趟也没什么了吧。
父女俩在一块,到时候由父亲出面,他们俩个总能够生活下去的,不管是替人抄书也好,还是自己攒点钱支应个小摊子卖早点也好……平平顺顺没有生命危险的日子才是她在这个世上要过的理想生活。
当然,那句话是怎么说的,理想就像内裤,要有,但不要逢人就告诉说你有。
她好不容易磨着老爷子答应了,连忙回屋换了一身衣裳,又将头发扎了起来。
庄子上有五六匹马,因小顺的交待,庄头没有犹豫就借了一匹温顺的母马给随安。
随安便学着套车。
老爷子见她果然不怕马,就笑着指点她,本有心看她难为,没想到随安很有耐心,也不怕脏,该动手的地方只要他说着自己就上前做了。老爷子点了头,“不错,你要是托生成个男孩子,在庄子上不愁找不上媳妇。”古往今来男人没本事,到哪里都找不到老婆,庄子上更不例外。
随安哈哈大笑,牙齿在阳光下发光,她扶着车辕跳到马车上,在空中轻轻甩了一下鞭子,得意的看了一下老爷子,而后双手抱拳:“师傅,咱们走吧?”
老爷子在庄子外头的官道旁选了块空地让随安练习:“……赶车就是这样,你心里先稳住,声音也就跟着稳了,马通人性,自然也就能跟着稳了下来,其他的也没甚么巧头,快驾,慢吁,转弯喔,然后用手拉缰绳带动马头,给它左右向指示……,行,不错,就是这样……”
随安嘿嘿笑着,冲他摆手:“您忙去吧,我自己练练。”
老爷子见她像模像样,便放了一半儿心,却又殷切的嘱咐道:“不要跑远了,有事喊一声。”
“哎!”随安高声应了,伸手摸了摸马毛,轻轻地吁着,听马儿踢踏踢踏的在场地上走了起来。
练了半个时辰,眼看着太阳升到半空,她便跳下马车,打算牵着马回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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