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安坐在马车里头,拍拍边缘让武英坐上来:“打了招呼还怎么能潇潇洒洒的只身远赴边关?”
武英平常是很聪明的,可他怎么聪明也联想不到褚翌出城后的遭遇,听见随安这么说,松了一口气,却又替褚翌紧张上了,“九老爷怎么一个人走了?这一路岂不是要风餐露宿?”
马车里头的褚翌:老子在你眼中就这么不济?!还有随安,喊嫂子喊上瘾了是吧?小侄子快保不住了是吧?!
好在,城门口的异样他也感觉到了,所以才一直没有出声,就只冷眼看着随安唱念做打,他从前竟然是小看了她,说起谎话来面不改色心不跳,那叫一个真。
马车行到柳树街,随安刚回头要喊“九爷”,就听褚翌压低了声音,“后头有人。”
她立即坐的好了,武英也听出车里褚翌的声音,浑身一震,吃惊的看着随安,随安继续笑着:“我出去这几个月,老夫人可还好?老太爷可好?”
武英一直跟不上戏,全靠随安出色的演技撑场子。
武英演技平平,终于被随安拉回一点智商,到了老夫人名下的药堂,主动进去说话,不一会儿那掌柜就亲自出来,开了大门,将随安并马车迎了进去。
药堂店内就有人走到连着院子的门口往里头探头探脑。
随安浑身一凛,站在马车前头抓着掌柜的衣袍就跪下了,嚎哭着:“大夫,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小侄子啊!”
声音太过撕心裂肺,连树上的鸟都吓得扑棱着翅膀飞走了,两根鸟毛飘飘荡荡的落在武英头上。
药堂的掌柜也看到那些几乎进了内院看热闹的人,顿时撵人:“这种事有什么好看热闹的?!”又吩咐药堂里头的学徒:“去请保和堂的徐大夫,还有广善堂的刘大夫,这两位都是擅长妇科的,请过来探探脉吧!”
吩咐完这些就关了药堂连接内院的门,然后小心翼翼的请了褚翌下车。
褚翌不肯下来,他像关在笼子里头的困兽,愤懑的低声喝随安的全名:“褚随安!”
随安跟他心有灵犀,闻言忙跟掌柜解释:“敌暗我明,九老爷做了些伪装,麻烦您跟武英先回避一下,您只跟我说让九老爷住哪里,我伺候九老爷进屋就行。”
掌柜的表情有些复杂,九老爷失踪的事他也听说了,还打发了两个儿子去府里听使唤,没想到九老爷回来是回来了,却不仅受了伤,这其中貌似还有极大的内情……
他或许不必听一个小丫头的话,但这个小丫头若是代表九老爷,那他自然是要尊重九老爷的意思。
“后罩房那边最安全稳妥,里头也干净,不如请九老爷先暂住在那里。”
随安也不用褚翌做出决定,连忙点头:“行!”
掌柜跟武英就都转过身,背向马车。
褚翌已经将皂纱扯了下来,他右臂受伤,左手没有右手灵活,衣裳只扯开,却没脱下来。
随安上前扶他:“您慢点。”
说完发现自己话里又带了谄媚,手上则已经快速的帮褚翌将外衣脱了下来。
褚翌自然也听出她话里的情绪,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率先往刚才掌柜指的后罩房的夹道走去。
随安恨不能捶自己两下,别的穿越女不是发家致富奔小康,就是自强不息勇登人生高峰,或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玩弄权势,为何到了她这里,却这么奴性坚强?!这才伺候了一日一夜,她好不容易集聚的气势进了京就荡然无存,就像筑基期大圆满的修士眼瞅着就要结金丹了,却渡劫失败,一下子掉阶到了炼气期……还被褚翌拿住自己把柄,简直就是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不能再衰了!
她就是再有户纸,也无力对抗褚家。
至于她救了褚翌的事,她从来也没想过能从中得到好处……,褚太爷是非不分,褚翌睚眦必报,她跟他们要好处?!
掌柜的机灵,很快就送了热水跟衣物进来,跟武英一直等着随安叫进才敢进门。
武英一声惊呼,他抬头一看,情不由己的往前走了两步,脸色苍白道:“这是军中重弩所伤!”
上前仔细打量褚翌的伤势,又小心的按了按伤口:“虽然上药缝合,可里头已经化脓,要把脓水弄出来,否则以后这肩膀就废了。”
随安羞愧的垂头。
褚翌淡淡瞥了她一眼,而后吩咐掌柜:“你先把外头的事处理了,我这里不着急。等那两位大夫来,要仔细应对,实在不行,就找个女子,遮掩容貌让他们把脉。”
第七十五章 温存
掌柜都一一的应了,“那小的先下去处置这些事。”
他早年也跟着褚太爷在军中待过一阵,那时候老夫人还跟老太爷算情浓,舍不得老太爷死在战场上,后来八爷出生,老夫人就把他叫了回来,这一晃都过去近二十年了,他在这药堂对外的名声是精于风寒风热辩证,可谁又还记得他也是精于外伤治疗的呢。
褚翌打发了掌柜,又打发武英:“你去门口守着,一会儿问问掌柜有没有后门,到时候你跟随安一起进府。”他说两句气喘吁吁,时不时的咳嗽一声,听起来像是越发的严重了。
武英应“是”然后快速的退下了,褚翌回来他有了主心骨,可褚翌又受了伤,令他一下子安静沉稳了起来,虽然心里有无数疑问,可也知道此时并不是发问的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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