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子里聊天的大人们都没有注意到外面躲着两个小女孩,顾珍拉着表姐蹲在屏风外,听着里面人说话。
听到嫁娶一世,她扯了扯婉表姐的衣袖,说道:“我不想让你当我嫂子,当姐姐就好,你是姐姐的话,哥哥和我对你来说一样重要,如果是嫂子,那肯定是哥哥比我重要。”
顾珍觉得自己可机灵了,她婉表姐美丽温柔又多才多艺,是最好的表姐,怎么能让哥哥独占呢?
旁边的侍女们听着顾珍的话,不由觉得福宁郡主天真可爱。
随即又悄悄的看了几眼陆婉,年纪虽小,但已可见日后的美貌倾城。
这副容貌,想必是随了驸马,想当初,安乐长公主在城外的桃林对俊美的陆三公子一见钟情。
俩人成亲后也过了一段浓情蜜月的日子,可惜,因为安乐公主迟迟未有身孕,让陆家人慌了神。
后来,公主生婉姑娘时伤了身子,陆家便在外为他养了外室。
再后来,晋阳长公主出面审问,才知道安乐长公主迟迟未孕,并不是因为体弱,而是那陆三少爷想留下青梅竹马的表妹,对公主下了药。
陆家人,可恶。
陆三公子,可恨。
可惜了温柔善良的婉姑娘,若是安乐长公主一去,陆家人又不管她,当今圣上在意的也只有晋阳长公主的一双儿女,她该怎么办呢?
陆婉心细敏感,她察觉到了周围似有似无的怜悯视线,心底不知是恼怒还是羞愤。
她是安乐长公主的女儿,出嫁时也能得封郡主,有自己的食邑,这些人有什么资格怜悯她?
这么想着,她又听着屋子里的低语声,听娘亲在为她谋算今后的事,眼睛一酸,她确实可怜,因为她要没娘了。
虽然娘和身边的人都瞒着她,但她知道,娘亲很痛苦,她已经撑不下去了,也不能再继续陪她了。
顾珍感觉婉表姐拉自己的力越来越紧,她不由得抬头看去,只见到表姐一双漂亮的眼睛雾蒙蒙的。
她有些担心,抬着自己的小手,放到陆婉的脸上,问道:“表姐,你在难过吗?为什么?”
“因为哥哥不想你当他妻子吗?
哥哥不想不愿是因为他有妻子的哦,是祖父祖母一起为他定下的,在江南。
表姐喜欢珍儿吗?表姐可以当珍儿的妻子。”
顾珍天真的声音从屏风外传到了屋里,苏棠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示意侍女将蹲在那里偷听的两个丫头带进来。
将一副我就偷听了,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的顾珍抱至膝头,对将陆婉搂在怀里的苏蓉说道:“珍儿和清儿都很喜欢他们的婉表姐。
我也喜欢她,我是她的亲姨母,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她受委屈。
安乐阿姐大可放宽心,婉儿不是普通的世家千金,她是公主之女,身上流着苏氏皇族的血,不会有人敢欺辱她。”
“但……”苏棠说着,话锋一转:“但与其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不如自己养好身子,亲自看顾。”
陆婉听着,也流着泪道:“娘,姨母很好,清表弟和珍表妹也很好,皇帝舅舅和太子表哥也很好,但是,婉儿更想要娘亲,娘亲不要离开婉儿好不好。
婉儿很乖,会听娘亲话,会好好照顾自己,娘亲只要好好养好身体,可不可以?”
陆婉紧紧的拉着苏蓉的手,她害怕,爹不喜欢她,祖母也厌恶她,唯一对她和颜悦色的祖父不止她一个孙女。
她无法想象,如果没有娘,她的未来是如何。
顾珍听了,立马问道:“姨母要去哪里?是要去治病吗?治病不可以带着婉表姐吗?”
面对顾珍的三连问,苏蓉心酸之余,也只能点点头,她要怎么说,说她要死了吗? 看看单纯没有一丝忧愁在身的顾珍,再看看自己哭的鼻尖通红的可怜女儿,苏蓉心底再次感叹命运的不公。
苏棠为什么要出现呢?如果没有苏棠就好了。
如果母妃还在,如果皇弟还在,如果她还是父皇祖母最宠爱的公主。
那么现在,婉儿一定是皇城里活的最肆意快乐的姑娘。
见苏蓉和陆婉这样,苏棠眉头轻蹙,她一边温柔安抚着一直追问苏蓉要去哪里的女儿,一边道:“如果你是担心陆三和你抢女儿,那我帮你杀了他。
婉儿有你就够了,也不需要一个负心薄情的爹。”
顾清听着母亲的话,心头一震,他抬头看向神色柔和的母亲。
只见她怀里搂着天真不知事的妹妹,一双绝美的凤眸紧紧的盯着对面的姨母,冰冷的语句从她的红唇中吐出,“杀了他,你就不会这么痛苦。
他不就是你痛苦的根源吗?你在犹豫什么?安乐,你可是公主,你有权力,有决定他生死的能力,为什么要躲着自怨自艾。
你有多久没有出公主府了?两年,还是一年?”
“不,三妹,他是陆家三爷,是吏部尚书的儿子,而且,他还是婉儿的亲生父亲。”苏蓉不知道苏棠怎么能轻易的说出这样的话。
就如同事情刚发生时,便一碗落子汤给那外室灌下,让她没有挽回的机会。
“那又如何?”苏棠神色淡淡。
“我们虽是公主,但大昭也有律法,随意残害人命,也会被百姓指责,律法审判。”苏蓉轻轻的喘着气,她今天说的话太多了,多到身体有些支撑不祝
“哦。”苏棠应了一声,似乎是没有在意。
是啊,苏棠怎么会在意呢?她可是亲手将父皇送进黄泉,气死皇祖母的人埃
也是这两年苏棠过于温和,让她忘记了这个妹妹的冷心狠毒。
和父皇一样冷心薄情的性子,和父皇极为相似的面容,怪不得会得父皇喜爱。
苏蓉扯了扯嘴角,又劝了几句,见苏棠好不容易将杀陆三的念头放下,怕她在起杀念,便看向端端正正坐在,哄着妹妹吃糖的顾清。
似乎是察觉她的视线,顾清抬头冲她笑了笑,苏蓉恍惚了下,仿佛见到了竹林中素手拨琴的少年。
她听到自己用轻柔又带着蛊惑的声音,说道:“长安侯请立世子了,听说那小世子和先生极为相像,刚刚看着清儿的笑,我又想起了在学堂的日子,先生的琴,真的好听。”
“妹妹,你会让清儿学琴吗?”
“在清儿出生后,你就在寻访琴师,现在清儿也到启蒙的年纪了吧。”
寻常勋贵子弟三岁开蒙,但顾清身子弱,四岁了还只是随着母亲认些简单的字,并没有正式学习。
顾清心猛的一落,他不敢看母亲,这一世虽然有很多不同,但听姨母的话,那什么先生,依旧存在,依旧同母亲,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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