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刚才之前,凌霜觉得她也没有多想他,每天还是跟以前一样吃饭,睡觉,上班。
夜深人静偶尔想起来,更多的也是愧疚。
解蠡说他大概要去国外治病,她还想着,去就去吧,以后没人再对她提各种无理要求了,多清净。
遇到他之前,她不是也一个人过来了吗。
可是知道他现在就在她的家里,凌霜平静的心忽然就狂跳了起来。
就算是当初霍明安剽窃了她的毕业设计,她三天三夜没睡重新采集数据,仍然做出最好的毕业稿,成功拿到保送名额的时候,她的心都没有跳得这么快过。
心跳过快,腿也会跟着发软。
她快走了几步,脚上还有一只拖鞋都顾不上穿。
宋承郗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脸上一如既往的没有血色。
他的头发到现在还是没有剪,低着头时,刘海总会遮住半张脸。
他好像特别偏爱白色的衬衣,看着干干净净的,加上他冷清的气质,禁欲感十足。
他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像个等上课的乖小孩。
那个姿势,也不知道他保持了多久。
听到声音,他抬眼看着她,眸子里的神色流转,只一瞬便千种情绪。
可波涛汹涌,最后终归于平静。
凌霜心口还是突突跳着,她有一堆的话想跟他说,道歉或者问候。
但真的坐在他旁边时,她竟什么都说不出来。
两人就那么坐着,好像一切都在不言中。
直到凌霜的手机铃声响起,她看了一眼,是解蠡。
她没接,也没挂断。
“你是偷跑出来的吗?”凌霜终于问。
“嗯。”
凌霜扭头看他,脸上好不容易养回来的一点肉肉,现在又变得清瘦了。
“你舌头上的伤好了吗?”
“好了。”他说完,回看着凌霜,“要检查吗?”
“什么?”凌霜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宋承郗伸手,按住了她的后脑,迫使她倾身向他靠近,然后吻上了她的唇。
凌霜这会儿才明白了他说检查的意思。
他吻得很轻,温柔而绵长,跟以往大不相同。
凌霜能感觉到他的小心翼翼。
也能感觉到他的恋恋不舍。
像是恨不得要把所有的爱意都融进这个吻里。
过了很久,他才放开了她,指腹擦过她又麻又肿的下唇,眼睛里的情绪又深又浓。
“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我知道。”
“你会想我吗?”他看着她的表情,不放过一分一毫。
“应该会吧。”
她抬头,视线撞进他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不由自主地就被吸附进去。
他从口袋里拿出两根草绳一样的东西,把其中一根缠在凌霜手腕上,松松地打了个死结。
“不是应该,你必须要每天想我,一定要等我回来。”
凌霜抬起手腕看了看,失笑道:“你用一根草绳,就想绑住我?”
宋承郗把另一根缠在他自己手上,让凌霜给他打结:“我会比你想我,多一百倍地想你,等我的病好了,就不会再做伤害你的事,不会惹你生气,会让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所以,他肯配合治疗,是觉得因为他的病伤害到了她?
他那种性格的人,居然为了她妥协到这种地步。
他去国外,不知道要去多久,每天要面对不知道多枯燥的生活。
她只消想想,就觉得很难熬。
他肯定比她更清楚,但他还是做了这个选择。
解蠡在楼下等他,凌霜把他送下去,看着他上了车,看着车绝尘而去。
她忽然泪流满面。
以后漫漫长夜,再没有一个人从背后抱着她,在她冷的时候,将她冰凉的双脚捂进他的怀里。
再没有一个人,一边像只小狗一样对她撒娇,一边又霸道地不许别人靠近。
有些人啊,就是这样,他在身边时觉得不胜其烦,可是想到他不再出现,又会分外想念。
一直到这一刻,凌霜才蓦地发觉,她其实早就爱上他了,只是她固执地以为那不是爱。
宋承郗走的那天,凌霜去机场了。
她求了解蠡很久,他才告诉他航班时间。
但她不知道,原来小莫也跟他们一起去。
小莫最先看到了凌霜,她眼中露出几分凉薄的笑意。
或是讥讽,或是挑衅。
凌霜微微皱眉,她犹豫着要不要叫住宋承郗,因为她答应过解蠡,不会让宋承郗知道她去送他。
倒是小莫,也不知道出自什么心思,浅声对宋承郗说:“凌霜姐来了。”
宋承郗回头,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了她。
她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连衣裙,微卷的长发斜斜地拢在一侧,玲珑有致的身材,风情万种的脸。
她随便站在那儿,就是一道美丽的风景。
宋承郗慢慢走了过去,站在她面前,低头望着她眼中勾人的妩媚,惩罚性地啄了一下她的唇:“以后我不在,不许穿红色。”
凌霜的皮肤又细又白,穿红色的衣服有种摄人心魄的美艳。
“可是我喜欢啊。”凌霜故意说,迎着他的目光笑得荡漾。
宋承郗沉了半秒,揽住她的腰,在她耳边低声说:“穿一次,罚一天。”
凌霜又秒懂了他的意思,耳垂微微发红,但嘴上还是不肯认输:“你不怕累,我怕什么。”
“等我回来,你可别跑。”宋承郗目光深沉又灼热。
凌霜伸手抱住了他,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我年纪大了,宋承郗,你别让我输。”
她没有再一个十年去浪费了,她承认了她的心意,就等于把她的后半生都赌在了他身上。
宋承郗怔了一下,然后回抱住她,亲吻着她的额头说:“不会的,我永远都不可能让你输的。”
虽然她没有说爱他,可是有她这句话,他就明白她的心意了。
她是他从小就想保护的女人,怎么舍得让她输呢。
“我们该进去了。”小莫走过来,满眼都是宋承郗。
凌霜看看她,从宋承郗身上把背包拿下来,放到小莫拉着的行李箱上,笑着说:“橙子身体不好,以后还麻烦你多照顾他了,薪水方面你不用担心,我可以出你在卓康当助理的三倍。”
听到凌霜的话,小莫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我不是去当保姆的,我是——”
凌霜眼神凌厉:“原来你不是去照顾他的,那你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