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觉得很绝望，五年前，菲菲也是从楼顶跳下去的，你现在是不是能体会到她的心情了？”
    一个男人从楼梯口上来，一步步地走向宋承郗。
    他一条腿是跛的，走得很慢。
    宋承郗见过他，那个被凌霜带回家的男人。
    “你是谁？”他不记得叶梦菲身边有这号人物。
    “陈星洲，我们不认识，刚才的话是别人让我带给你的。”
    陈星洲也走到了楼顶边缘，在跟宋承郗隔了两米远的位置站定。
    他点了一支烟，缓缓地抽了一口，然后低头看着下面的车水马龙，笑得有几分萧瑟。
    “这栋楼差不多有一百米，从这儿跳下去，应该感觉不到疼，你也可以解脱了。”
    “你跟仇涛什么关系？”宋承郗问，语气一片沉静。
    陈星洲看着他的表情，似乎很是意外，随即他捂了一下耳朵，好像很疼的样子。
    一个微型麦克风从他耳朵里掉了出来，声音外放，是个冷到几乎能让空气冻结的沙哑的男声。
    “宋承郗，你的女人跟别的男人睡了，你还真沉得住气。”
    “果然是你，仇涛，”宋承郗轻笑，“你也太小看凌霜了。”
    “你说什么？”
    仇涛大概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在做着一些确认，然后狠狠地把什么东西摔碎了。
    “你的病居然好了，所以那次自杀也是你演的？”仇涛真的不敢相信。
    他做了这么多事，就是要把宋承郗逼到现在这个地步，可是他都没发觉，宋承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不在他预设的计划之中了。
    其实也不全是演的，那个时候，宋承郗的抑郁情绪是真的发作了，只是最后，他控制住了自己。
    他是看着凌霜跑出来，才放心跳下水的。
    他把自己的命无条件地交给凌霜，因为他知道，她一定会救他。
    至于后来，他疏远凌霜那些情节，是肖广白的主意，因为只有达到现在这个效果，才能逼背后的人现身。
    其实开始，他是有些担心的，凌霜虽然聪明，但是她眼里从不揉沙的性格，看到他和小莫亲近，只怕就会真的一走了之。
    在停车场分开那次，他让齐真一直跟着她，知道她被人欺负，知道她扭伤了脚，知道她去了别的男人家里。
    他给她敷了一夜的冰块，冷得双手都快没了知觉。
    他差一点，就功亏一篑了。
    好在，她是真的信任他的，哪怕在那种情况下，她也没有放弃他，因为一双拖鞋，她就猜到了一切。
    还能立刻就反应过来，配合他的演出。
    想到凌霜，宋承郗的唇边就不自觉浮起一抹浅笑，然后他对仇涛说：“菲菲跳楼自杀，是因为你从来没相信过她。”
    仇涛半天都没发出声音。
    这时，凌霜和解蠡跑了上来，她大口喘着粗气，看到宋承郗没事，才按着胸口放下了心。
    宋承郗也看到了她，从天台边缘迈了下来。
    “陈星洲，把他推下去，不然就永远别想见到你妹妹了！”仇涛忽然说道。
    陈星洲听到，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跄着向宋承郗走去。
    “陈星洲！”凌霜反应过来，立刻叫道。
    陈星洲顿了一下，他回头看向凌霜，眼神里有些挣扎。
    然后，他笑了一下，无声地对凌霜说了句什么，转身就要跳下去。
    从上来之后就一直注意着他动向的解蠡，本来就在怕他会对宋承郗不利，这会儿看到他的动作，地拽住了他，然后向凌霜使了个眼色。
    凌霜看了眼掉在地上的麦克风，一脚踩了上去，踩碎了。
    看着陈星洲失神，解蠡说道：“放心吧，你现在对他还有用，他不会对你妹妹怎么样的。”
    陈星洲冷笑了一声：“你们真的了解他吗？”
    他挽起袖子，露出他手臂上触目惊心的伤疤，像是被什么尖锐的物体贯穿过。
    “你们以为，我为什么会被他摆布，为了交换我妹妹一根手指，我被废了一条腿，这只手也差点就废了。”
    凌霜明白过来，他刚才的口型说的是，帮他照顾他妹妹。
    她现在知道，他那种毫不留情的狠劲儿是怎么来的了。
    可他刚才在最后关头，却选择了自己去死，也没有伤害宋承郗，证明他骨子里还是善良的。
    “我们一定会帮你找到你妹妹的，我发誓。”凌霜很认真地说。
    陈星洲没有吭声，其实他知道，就算他刚才把宋承郗推下去，仇涛也不一定会放了他妹妹。
    反而是现在，宋承郗欠了他一个人情，他倒多了个筹码。
    凭他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和仇涛抗衡，但是加上他们这些人，就不一样了。
    “记住你说的话，如果有需要，随时找我。”陈星洲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了。
    解蠡看看宋承郗和凌霜，忙说：“我去看看齐真那边有没有查到仇涛的定位。”
    然后就一溜烟地下去了。
    天台上，只剩宋承郗和凌霜。
    凌霜从修理厂直接来的，衣服上都是油污不说，还皱皱巴巴的。
    想到刚才在那个小隔间里，她故意放出的那些动静，不知道宋承郗有没有听出什么，她的脸微微有些泛红。
    “你还有事吗，没事我走了。”凌霜转身，脚步却没动。
    宋承郗从后面抱住了她，脑袋搁在她的肩上，声音很轻：“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他对她说过的那些话，就算是假的，可她那时的眼神，还是让他心疼。
    凌霜本来是想骂他一顿的，她都那么低声下气地求他，让他给她点暗示，他都不肯。
    可是一听到他的声音，她就心软了。
    尤其是，她抓住他环在她腰上的手，发觉他的双手一片冰凉。
    也许他刚才站在天台边上，看着下面的时候，真的想过跳下去吧。
    “以后能不能别这样了，你知道我刚才上来的时候，心里有多害怕吗？”
    上次他在她面前差点死掉，她的心理阴影还没消除，今天又来一次，是觉得她心脏太强大吗。
    “以后不会了。”他又在她颈上乱啃。
    “你就是这样认错的？”凌霜拧眉。
    他手上的动作更放肆：“那要怎样，把录音里的内容演一遍吗？”
    他还敢说，这个变态居然往她手机上发那种东西，幸亏袁语堂那会已经意识不清了，不然也太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