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是被一个噩梦惊醒的，可具体梦到的是什么，睁开眼的时候就已经忘了。
    她缓了好一会儿，看清房间里的布置，才想起已经回到自己家了。
    一阵清粥的香味飘散进来，她看了下时间，才6点多，冯甜甜居然这么早就起来了。
    她翻身从床上下去，那只脚还稍微有些疼，但是可以落地了。
    “你不是最爱睡懒觉吗，今天怎么——”凌霜笑着，扶着厨房门口的门框，对里面的人说道，可看到站在灶台前的不是冯甜甜，而是袁语堂时，她敛住了唇边的笑，“你昨晚没走啊。”
    “怕你半夜发烧，所以没敢走。”袁语堂回头看她，“你再去睡会儿吧，天还早着呢，这个粥得熬一会儿。”
    凌霜想到昨晚发生的事，千头万绪的，最后也只是对他说了声：“谢谢你。”
    “你什么时候能对我不这么客气，我就满足了。”袁语堂看着凌霜，眼角眉梢都是暖意。
    “对帮助自己的人说谢谢是最基本的礼貌。”凌霜别开视线，向一边走开。
    尽管袁语堂也没有向她表达过什么，可是凌霜不是木头，她自然是能感觉到他对她可不单纯是朋友间的感情，昨天晚上若不是迫不得已，她也不会向他求助。
    她有些害怕他因此误会了什么，所以想着要找个机会跟他说清楚。
    既然已经醒了，她没有睡回笼觉的习惯，索性就去洗脸换了衣服。
    她的动作很轻，就是怕吵醒了冯甜甜，可是冯甜甜还是醒了。
    她揉着眼睛从房间里出来，咕咕哝哝地说：“凌总，你的脚好了吗，怎么这么早起来做饭啊。”
    没听到凌霜的回应，倒是她站在厨房门口，见里面那个背影那么熟悉，立刻就吓清醒了：“老板，你……你怎么在这儿啊！”
    袁语堂轻叹，但语气仍是温文淡雅的：“你睡迷糊了，昨天晚上我不是告诉你我要留下吗。”
    冯甜甜拍了拍脑袋：“好像是说过，对不起，我忘了，老板，你歇着，让我来吧。”
    看她一脸谄媚的笑，袁语堂失笑：“不用了，你去看看凌霜，她去洗手间很久了，是不是不方便。”
    “哦。”冯甜甜转身要去敲洗手间的门，正好凌霜也出来了，只是眼睛有点红，“凌总，你没事吧？”
    “没事。”凌霜躲开她探询的目光。
    只是刚才发愣的时候，看到手腕上的草绳，想起这段日子以来发生的一切，忽然有点伤感。
    她其实不怪宋承郗，哪怕昨晚以命相逼，她心里也还是爱他的。
    要怪只能怪命运捉弄吧，她不能把最好的给他，所以选择放手。
    “虽然没有大碍了，可是你也不能一直这么走来走去的。”袁语堂走过去，轻揽着凌霜的肩，让她坐在了餐桌前的椅子上。
    “我没那么娇弱。”凌霜礼貌地笑笑，不着痕迹地闪开他的手。
    冯甜甜看着眼前这个画面，脑瓜子转得极快：“时间还早，我先下去跑会儿步！”
    好不容易他们家老板能有个跟凌霜独处的机会，她不能当电灯泡啊。
    看着冯甜甜一溜烟地开门跑了，凌霜脸上有些不自在起来。
    “我有话想跟你说。”
    “我想跟你说句话。”
    凌霜和袁语堂几乎是同一时间说道。
    像是猜到她要说什么，袁语堂说道：“让我先说。凌霜，我们也认识很长时间了，其实我很早就想跟你说的，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与众不同，越是相处我就越是喜欢你。可是我知道，如果那时候我就跟你说了，我们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了，所以我一直在等，就是等现在这个机会。你可以不用那么快回复我，我不介意再多等几天，但是请你，不要把我拒之门外。”
    袁语堂很聪明，他知道她要说什么，所以先说了这些，把她要说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袁语堂……”凌霜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去看看粥好了没有。”袁语堂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连忙走开了。
    凌霜在那儿坐着发了一会儿呆，听到有人开门，接着是冯甜甜跟谁说话的声音。
    这么早，应该不是她的朋友，凌霜坐着没动。
    “凌总，小宋总来了。”冯甜甜把人带过来，小心看着凌霜的脸色，轻声说，“我刚才下去的时候，见他在楼下站着，挺冷的，我就让他上来了。”
    凌霜从听说是他，心里猛地就是一颤，她甚至都不敢转头去看他。
    因为她不用去看，也能想象到他现在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每一次，他都是用那种表情让她心软的。
    “冷就回家去，别在我这儿装可怜。”凌霜也不回头，声音淡漠。
    “我就是……看看你，你没事，我走了。”宋承郗目光深深地看着凌霜的侧脸，见她不肯回头，他失魂落魄地转身。
    他的声音那么轻，还发着颤，大概是真的很冷，凌霜用力掐着手指，努力克制自己不去多想。
    不过她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容易离开，还以为他又会上演软磨硬泡那一套。
    “小宋总，要不你等一会儿，我给解先生打个电话，让他来接你吧，你的车不是被拖走了吗。”冯甜甜也不敢去拉他，就只能在后面说道，“你先坐一会儿，我给你倒杯水。”
    冯甜甜真不是有意要当叛徒，可是只有她看到，刚才宋承郗在下面的时候，全身都被裹了一层霜的样子。
    她想他大概是整个晚上都站在那里，连一步都没动过，因为昨晚下了霜，可他旁边并没有别的脚印。
    见他没动，冯甜甜以为他是身体僵住动不了，她大着胆子扶住他的胳膊，坐在了凌霜对面的位子，然后很快去给他倒了杯热水，才躲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这下，凌霜想不看他都难了，她稍稍抬眼，就看到他双手捧着杯子，修长的手指已经由冻得发红变得惨白，还不停地发着抖。
    她的视线上移，见到了他的脸。
    他低着头，眉毛和睫毛上的白霜，在温暖的房间里变成了晶莹的水珠，氤氲着他漆黑的眸子。
    他的脸和嘴唇都已经白得透明，凌霜看着，心不自觉又疼了起来。
    “你没吃早餐吧，一起吧。”袁语堂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