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染千算万算都没料到,自己在酒吧里待那么久都好好的，但是在车上的时候，突然一阵来势汹汹,她隐约感觉自己侧漏了。
    好在是冬天，穿得还算厚，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沾到座位上，姜清染在心里默默祈祷。
    从车上一下来，姜清染把自己的外套往下扯了扯,尽量遮挡住那个地方。
    她尴尬地讪笑道：“谢谢陆总。”
    “顺道而已。”
    “嗯，我知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您，那我先上去了。”
    姜清染见陆煜城不说话，最后笑了笑之后，转身就要回去，她这会连走路的姿势都有些别扭。
    刚要上公寓大楼的阶梯,就听见陆煜城在身后叫了她一声——
    “姜清染。”
    寒风里，声音更显清澈凛冽。
    姜清染回头看他,“陆总还有什么事吗？”脸上总是带着浅浅的笑意。
    陆煜城喉咙翻滚了一下,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她。
    姜清染被她看得有些不太自然,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又拿出手机照了照，确认脸上没有什么脏东西，这才放下心来。
    两人四目相对，视线在空中汇聚。
    夜晚的风更冷了,姜清染小手往衣服里缩了一下。
    这动作落在陆煜城的眼里,眼底沉了一下,随后淡声道：“没事。”
    接着便转身坐进了车里。
    周助理从后视镜里看了自家总裁一眼，绷着脸，精神看上去不怎么好，像是有什么心事的样子。
    周助理在他身边待了两三年，从来没看见过总裁露出这样的表情，克制、迷茫。
    心里纠结要不要开口安慰两句，但是一想到总裁这冷冷的性子，还是没这勇气。
    看着车子离开之后，姜清染连忙回到了家里。
    第一件事就是冲进洗手间，发现裤子果然弄脏了，处理好之后又去浴室洗了个澡。
    饺子趴在沙发的角落里，裹成一团，像个毛球似的。
    姜清染刚刚吹干头发，身上还暖暖的，她伸出手去摸了摸饺子。大概是因为天气冷了的原因，饺子难得没有嫌弃地走开，就那么乖巧地躺着，由着她摸。
    而且还换了个姿势，方便姜清染给她顺毛按摩。
    越来越学会享受了。
    姜清染静下来的时候，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刚刚陆煜城在楼下叫她的那一幕。
    那人就在寒风中矗立中，挺拔桀骜，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耀眼。
    姜清染回过神来的时候，用力晃了晃脑袋。反正今天过后，就真的不会再有什么联系了。
    姜清染在饺子的头上齁了一把，大概是没注意力度，饺子不满地反抗，防抗的方式就是一溜烟，跑了。
    准备回房间休息的时候，姜清染想起还没在群里发消息。
    他们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每次聚会回家之后，都要在群里发消息报个平安。
    姜清染从包包里找出手机里，一点进去，就看到里面热闹得不行——
    [我赌五毛钱的辣条，陆总肯定对咱们清染姐有意思。你们看，又是帮忙喝酒又是送她回家的，啧啧，不说没有意思我都不信。]
    [举爪，我要加五毛，我赌一块。话说陆总真的好帅呀，这么年轻又是总裁，简直就是我的理想型呀呜呜呜。]
    [你们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肤浅，总是看长相，让我们这些人怎么活。]
    [谁说我们只是看长相了，我们明明还看实力。那天年会，陆总在舞台上的发言，你们难道没有看见吗，那气质，那涵养，那些专业的规划，谁敢说陆总没有实力我跟谁急。]
    这下那几个男同胞就完全不说话了。
    那天年会，陆煜城的确是让大家都惊艳了一下的。以往这种发言，都是很官方的东西。
    但那天，陆煜城说的全部都是实打实的东西，把盛世集团近几年的状况和未来几年的规划，全都简洁清晰，没有一点夸大。
    不止盛世集团的人心服口服，就他们听了也是打从心底里崇拜的。
    尤其女生，一个个都变成了星星眼。
    底下还有人在继续说——
    [要是陆总真的和清染姐在一起了，妈呀，那齐佳月不是得气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会，齐经理应该会连饭都吃不下了吧。]
    [这画面我想看，啊啊啊啊啊啊，清染姐你快点和陆总在一起吧！]
    姜清染觉得他们都太能胡扯了，在群里发了一条——
    [不早了，大家早点睡觉，晚安。]
    [哎哎哎，清染姐你别走啊，你快点告诉我们你和陆总到底怎么样了嘛。]
    [清染姐，你和陆总以后还会联系吗？]
    手机一直震动个不停，姜清染直接把声音都给关了。
    ***
    翌日。
    姜清染早上起来，给纪曜打了一个电话。
    纪曜说：“辰辰昨天就是有点发烧，这会已经退了，你不用特意过来一趟。这段时间这么辛苦，你好好在家休息。”
    “学长，反正我今天也没什么事，你把地址发我一下，我待会就过来。”
    纪曜拗不过她，还是给她发了地址。
    姜清染早上随便做了点吃的，然后穿上大衣就出去了。
    从楼上下来，直接在门口拦了辆出租车。
    “师傅，去市三医院。”
    “好勒。”
    二十分钟后，车子在市三医院停下。
    姜清染扫码付了一下钱，又跟师傅说了声谢谢，才从车上下来，然后直接往病房走去。
    小孩已经睡着了，只是两个大人看起来特别疲惫。
    纪曜和沈溪在这里守了一夜，沈溪中间还睡了会，纪曜是真的一会都没睡。
    纪曜见到她来，开口道：“清染，你陪着你嫂子去医院的食堂吃点东西吧，她一点都没怎么吃东西了。”
    姜清染点点头，走到沈溪的身边。
    嫂子走吧，我陪你去吃点东西。”
    沈溪有些放心不下地看了小孩一眼。
    纪曜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医生都说辰辰没事了，你别太担心，再说还有我在呢。乖，去吃点东西。”
    “嫂子，你要是再病了，就更没精神照顾辰辰了。”
    经他们两人这么一劝说，沈溪这才点了点头。
    平时话一向很多的沈溪，今天都没怎么开口，脸色苍白得不行。
    到了食堂后，姜清染让沈溪坐着，她过去打饭菜。
    “清染，谢谢你。”沈溪感激地说。
    “嫂子，我们之间就不用这么客气了。我知道你担心辰辰，但是也要照顾好自己才行。”
    沈溪挤出一丝笑意来。
    道理她都懂，可是真看着孩子生病的那一会，她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这个孩子一开始她是不打算要的，因为那会纪曜正是事业上升期，她怕影响到他，还是纪曜担心流产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不好的影响，才让她生下。
    “清染，生孩子之前，我其实还挺害怕的，完全没有做好准备。可是生下辰辰之后，每天只要看到他好好的，我就什么都不累了。有一句话叫为母则刚，我以前不明白，但现在我懂了。”
    姜清染心疼地看了看她，安慰道：“嫂子，辰辰一定会健健康康长大的。”
    “嗯，我也相信他一定会健健康康长大的。”
    沈溪是个很乐观的人，想到还要照顾辰辰，本来都没什么胃口的，但是硬撑着又多吃了一些。
    两人又给纪曜也打包了一份上去。
    上楼的时候，沈溪扭头对姜清染说：“清染，上次煜城的事情，纪曜跟我说了，我不知道你们两个之前是那样的关系。”
    姜清染浅笑：“嫂子，没事儿，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好，这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沈溪毕业的时候，陆煜城和姜清染那会还没在一起，要是他们俩真在一起了，她肯定会知道，也不至于闹出这样的乌龙了。
    沈溪想了想，还是说：“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两个是因为什么分手的，但是清染，煜城真的挺好的。看着性格冷了点，其实特别重情重义。那个时候我就帮了他一点小忙，后来我让他帮我管好学生会，他真的一管就管到了毕业，我自己都没想到。”
    姜清染没有搭话。
    沈溪也不是个没有眼力见的人，见她不愿意谈到这些，自然地又聊起了别的事情。
    姜清染在医院待了一下午，辰辰完全退烧之后，纪曜去办了出院手续。
    离开时，沈溪说：“清染，跟我们一块回家吧，今天让纪曜下厨，做点好吃的。”
    纪辰也说：“清染阿姨，来我家好不好？我都好久没有见到你了，很想你。”
    纪辰平时嘴就特别甜，这会一生病带着可怜兮兮的样，更加让人心疼了。
    姜清染原本是打算晚上去赵女士家里一趟的，这会见状也不忍心拒绝，点了点头。
    纪辰立马开心地说：“最喜欢清染阿姨了。”
    小孩子总是特别的直率，想什么就说什么，不会像大多数大人一样遮遮掩掩，逗得沈溪纪曜他们都笑了。
    姜清染摸了摸他的头，笑了笑：“阿姨也最喜欢辰辰了。”
    沈溪在一旁佯装吃醋地说：“你最喜欢清染阿姨，那妈妈呢？”
    纪辰把头歪在沈溪的脖子里，撒娇道：“妈妈和清染阿姨都是最喜欢。”
    沈溪的手抱得有些发酸，纪曜接过孩子。
    为了防止纪曜也问出同样的问题，纪辰赶紧说：“我也喜欢爸爸。”
    沈溪没忍住笑，打趣道：“辰辰的求生欲是随了谁？”
    姜清染揭穿真相，“随了学长。”
    纪曜抱着纪辰举了一下，两人简直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
    姜清染在纪曜家里吃过晚饭才回家。
    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
    赵女士打电话过来。
    “你明天要不要过来吃饭？家里的阿姨从老家带回来几只土鸡，炖了给你补补身子。”
    姜清染本来都要答应了，突然又想起明天还约了笑薇，赶紧刹住。
    “妈，我明天约了笑薇逛街。”
    “行，那你们去逛吧，改天我把土鸡带到你那去，到时候你跟笑薇说一声，让她也过来，给你们俩都补补。”
    要是约了别人，赵女士可能还会生气，但是笑薇，她就不说了。
    赵女士特别喜欢薛笑薇，小姑娘嘴甜又仗义，当初姜清染最难过的那段时间，薛笑薇也是一直陪着。
    在赵女士心里，早就把她当成半个女儿了。
    姜清染笑着调侃说：“妈，我和笑薇到底谁才是你亲生女儿。”
    “你说呢，我倒是想让笑薇做我女儿，毕竟人家那么乖。你看看你，一天天的，就知道工作。好不容易周六，也不知道过来看看我。”
    姜清染这下可觉得自己被冤枉了，连忙解释：“妈，今天我是真打算过来看你的。但是学长的小孩生病了，我得过去看一眼。”
    “纪辰生病了？”
    姜清染点点头，“嗯，发了两天烧，不过今天已经没事了。”
    赵女士叹了口气，“没事就好。”
    ***
    第二天，姜清染一大早就化妆出门。
    昨晚薛笑薇睡觉之前还特别强势地跟她说：“你明天早点出来，今天必须一整天的时间都得归我。”
    姜清染打车到薛笑薇说的地方，两个人先去商场里吃了个早餐。
    吃东西的时候薛笑薇说：“待会我们先去看个电影，然后再去逛街，蒸桑拿，我再带你去一家中医馆检查一下，你上次不是说你经期又不调了么，晚上再去吃大餐，完美。”
    她怎么安排，姜清染点头称好。
    不过上次经期的事情她其实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薛笑薇还记着。
    薛笑薇特别傲娇地看着她，“你可别太感动啊，那家中医馆其实是我从我妈的名片里发现的，她说那家医馆还不错，我就顺手把地址和联系方式保存下来了。”
    “谢谢薛大小姐记挂。”
    薛笑薇做作地摆了一下手，“客气啥，咱两谁跟谁。”
    不熟悉的人可能会以为薛笑薇自傲清高，但姜清染明白，这人心思比谁都单纯。
    电影院就在商场的九楼，吃完早餐之后，两人一起上去。
    薛笑薇去取票，姜清染去零食区排队买爆米花。
    刚走过去，就看到一个女生挽着陆煜城的胳膊，眉飞色舞地说：“我跟你说，今天可是首映，只有很少的几家电影院上映，还好我抢票抢得早，不然就没了。”
    姜清染记得薛笑薇也说今天要看的电影是首映，是一部科幻电影，薛笑薇追了前面几部，今天上映的是最后一部，她之前就念叨过好几次。
    她看着那两道人影，有些灼眼，陆煜城也许是注意到了有人正看着他，转过头来，两人对视了一眼。
    姜清染立马慌乱地移开目光。
    薛笑薇已经取好票，正要过来找姜清染，然后一眼就看到了陆煜城身边的女孩，立马“靠”了一声。
    这女孩看着也才刚成年吧，陆煜城竟然丧心病狂道到了这种地步？
    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买完东西，陆煜城领着女孩离开，走远之后，女孩开口问他：“哥，那两个小姐姐一直看着你，你认识她们吗？”
    陆煜城没说认识也没说不认识，只淡淡道：“电影快开始了，进去吧。”
    女孩软糯应道：“噢，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