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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执灯者
    寒雪凝将车开到镇中的一家餐馆前停下,按了两下喇叭。
    只见餐馆里走出两个人来,一男一女,都是四十岁上下。沐风见那男的一头红棕色短发,文质彬彬,没留胡须,但身体非常体壮。女的大眼挺鼻,颧骨边有点点雀斑,头发黑中带黄,虽然说不上特别漂亮,但脸上一直保持着笑容。
    那两人见寒雪凝从车上下来,急忙迎上前,亲切地与她握手拥抱。那男的见沐风从车副座上下来,向他伸出右手,沐风友善地笑了笑,也跟两人握了手。
    寒雪凝介绍道:“他们是两夫妻,男的叫佩拉先生,女的叫佩拉太太。”沐风道:“嗯,这个我好像知道,外国人结婚了,女的就跟男的姓。”寒雪凝笑道:“中国人结婚了不也是一样么?”沐风恍然道:“是啊,我倒忘了,将来我结婚,那妻子也得叫沐太太。”寒雪凝听他说“沐太太”三个字,嫣然一笑,也不接话。
    佩拉先生脸上微笑,用意大利语说了一句话,声音非常优雅,然后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寒雪凝道:“你今天早上没吃到早饭,来尝尝这里的饭菜味道如何。”沐风喜道:“好啊,肚子早都叫了。”
    走进餐厅,只见里面空间不大,桌椅摆放却不拥挤,完全的意大利风格布置,简洁又不失高雅。此时已过午餐时间,座位大都空着,只在靠窗的位置还有两个老头在喝酒聊天。
    寒雪凝和沐风坐到吧台边上,佩拉太太递来一张菜单,又给两人倒了杯葡萄酒。沐风接过菜单,问道:“这佩拉夫妇是你朋友吗?”寒雪凝道:“算是吧。”沐风看了看菜单,转手递给寒雪凝,道:“看不懂,你点吧。”寒雪凝接过看了一下,捡了几个有特色的菜名说给他听。沐风听她声音清柔婉转,甚是优美,听在耳内说不出的舒服,嘻嘻一笑,支颐看着她念。
    寒雪凝念了几个,听沐风没有反应,转头看去,见他正痴痴地看着自己,笑问:“你想吃什么?”
    沐风刚才全神贯注地看着她,哪里还听得到具体的菜名?笑着道:“你声音真好听,我光看你去了,忘记要吃什么了。”寒雪凝又喜又羞,满脸红晕,嗔道:“好,那我再念一遍,你可要听清楚啦。”
    沐风摆摆手,道:“不用啦,我要意大利面和煎蛋。”寒雪凝道:“好,那你在这里坐等一下。”用意大利语对佩拉太太说了几句话,转身离座。沐风问道:“你要去哪里?”寒雪凝笑道:“我去洗手间,你要来吗?”沐风尴尬一笑,道:“嗯,你快去快回。”
    不一会儿,佩拉先生将意大利面和煎蛋拿到吧台上。
    沐风肚子早饿,也不管那么多,先吃了起来。正大口吃着,身后传来寒雪凝甜美的声音:“嗨,你瞧,好看吗?”沐风嘴里正咬着一口面条,听到她说话,急忙拿着盘子转了过去。只一眼,目光就再也转不开了。
    只见寒雪凝的警察制服已经换了,身上穿了一件天蓝色的长款公主连衣裙,脚上蹬着一双深蓝色水晶嵌饰高跟鞋,一袭乌黑的长发披在肩旁,衬得羊脂般的肌肤越加白皙。她星眸善睐,百媚生娇,宛若一个香培玉琢的仙女站在跟前。
    沐风看得痴了,嘴里的面条“刺溜”一下掉回到盘子里,心想:“这样美丽的女孩子我哪里见过?她...她就是我梦里的那个白衣女孩么?”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嘴里不住道:“嗯!嗯!”
    寒雪凝见他模样,心中欢喜,嘴上却“哼”了一声,佯怒道:“我问你好不好看,你说‘嗯’,那就是不好看了?还是不愿意回答?”沐风见她说话时,红唇微动,皓齿如月,更忍不住想亲上一口,脸上一红,使劲把嘴里的面条咽下去,低声道:“好看,真的,漂亮极了。”
    寒雪凝这才抿嘴一笑,坐到吧台边。见上面早已放上一块披萨和一杯咖啡,知道是自己点的,将披萨拿在手中,对沐风道:“想不到你也会奉承人呀。”沐风道:“不是的,我第一次发现你原来这么美。”见她伸手要去拿胡椒瓶,急忙抢先抓过,帮她在披萨上洒了一些。
    两人吃过东西,寒雪凝拿出一张相片,对佩拉夫妇道:“这两个人,麻烦你们帮忙查一下。”沐风见那照片上正是卡洛儿和安东尼奥,心里更是欢喜,暗想:“寒雪凝说话算话,这么快就找人帮忙了,真够朋友。”心里不由得对她又多了几分喜爱。
    只听佩拉先生问道:“他们是意大利人吗?”佩拉太太也笑着道:“找两个人,这也太简单了。”寒雪凝道:“他们是罗马的学生,是被执灯会的人抓走的,现在不知道人在哪里。”
    佩拉太太脸上的笑容明显僵了一下,但很快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恢复过来,轻声道:“执灯会?哦,那是有些麻烦。”说完看了佩拉先生一眼。佩拉先生脸上泛白,但声音依然保持优雅,问道:你为什么要找他们?”
    寒雪凝道:“这个事确实很麻烦,你们只要帮
    我查到他们被关在哪里就行。”佩拉先生点点头,说道:“好的,你放心,这个事交给我吧。”寒雪凝笑道:“那谢谢啦,对了,我的车还在你这里吗?”佩拉太太道:“在啊,你回国后一直没动,我去给你拿钥匙。”
    佩拉太太正要出去,佩拉先生突然叫住她,转过身背对着沐、寒两人 ,说道:“车钥匙在第三个柜子里,可别拿错了。”沐风眉头一皱,虽然听不懂他们说话,但看到佩拉先生背对着自己,跟佩拉太太大打手势,而两人神色也有些不对,顿时心下起疑。
    佩拉先生转过身来,神色依旧,跟寒雪凝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聊起来。沐风却从四维角度望着佩拉太太,看她到底要干什么。眼见她拿了钥匙后却不跟着回来,直接走到街对面的车库里,将里面的一辆车子摆弄了几下,只是距离太远,看不清她到底在干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佩拉太太才拿着钥匙回来。她将钥匙交到寒雪凝手上,微笑道:“好啦,我帮你把汽油装满了,你现在要走了?”见寒雪凝点头,便又追问了一句:“是去哪里?”寒雪凝接过钥匙,看了看,她却没有回答。佩拉太太跟着呵呵一笑,说道:“我真是老糊涂了,你去哪里习惯不跟别人说的,你瞧,这离开才几年,我们可都快忘记啦。”
    沐风在一旁虽听不懂,但看对方神情,未免太过做作,当下也不说破,对寒雪凝道:“不早了,我们走吧。”寒雪凝对佩拉夫妇道:“打扰这么久了,下次见。”
    从餐馆出来,沐风见街对面的车库旁停着一辆崭新的黑色布加迪,惊呼一声,跑到车前,双手抚摸着,回头对寒雪凝道:“我好像记得你说你是个实习记者?”
    寒雪凝笑道:“托你的福,我现在可还是实习的呢。”指着餐馆门口的那辆大货车,对佩拉夫妇道:“这车是借别人的,是个络腮胡的大胖子,就在公路上,你们把车还给他吧。”佩拉太太微笑道:“好的,你放心吧。”沐风见她笑的做作,心中不喜,也就不跟他们握手告别了。
    寒雪凝开车载着沐风沿路返回,等车出了小镇,沐风立马道:“他们两个有问题。”
    寒雪凝“嗯”了一声,说道:“是的,他们这次很不对劲。”沐风问道:“你跟他们很熟吗?”寒雪凝叹了口气,说道:“以前很多生死关头,他们还救过我。”沐风见她神情,知她也不愿怀疑夫妇两人,笑道:“希望是我们多心了吧。”
    汽车开了半个小时,寒雪凝将车速保持在一百公里每小时左右,沐风看了看手机时间,已经快下午三点了,一阵睡意来袭,问道:“布加迪威龙干嘛开那么慢?”寒雪凝笑道:“那好,我开一个快的给你看看。”
    正要加速,忽然一阵警笛声从车后传来。沐风诧道:“意大利交警的鼻子都这么灵光么?刚想加速这就知道了?据说他们用兰博基尼做警车,也不知是不是。”从后视镜上看去,只见后面紧紧跟着一辆警车,并非交警,却也不是什么兰博基尼。
    沐风回头往那警车里看去,只见里面坐着四个人,手里全都拿着枪,急忙对寒雪凝喊道:“快加速。”寒雪凝问道:“怎么?”沐风道:“他们不是警察。”寒雪凝问道:“你怎么知道?”沐风叫道:“他们要开枪了。”寒雪凝一讶之间,往后视镜看去,其时两车相距已近,果然见警车窗口伸出一支枪来,跟着枪声响起。
    她怒骂一声,心中却想:“他怎么知道对方要开枪?”
    沐风问道:“你带枪了吗?”寒雪凝将裙角一掀,从右腿上掏出一把手枪,一边递给他,一边问道:“你会用吗?”沐风伸手去接,顺口道:“倒是开过几枪。”寒雪凝把手伸到半路,又收了回去,说道:“那还是省点子弹吧。”沐风不高兴道:“虽然只开了几枪,但也打死过人的。”嘿嘿一笑,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来,说道:“我这还有一把枪,是那直升机驾驶员的。”
    枪声响过,从警车后面又开来几辆黑色商务车。寒雪凝看了后视镜一眼,冷笑道:“就你们这破车... ...”一踩油门,瞬间加速到三百公里时速,沐风只觉得眼前一花,后面的车子跟着便看不到踪影了。
    布加迪加速还不到两分钟,发动机声音突然一变,车身一阵微晃,速度随即慢了下来。沐风又惊又怒,肚中暗骂:“那不要脸的佩拉太太,原来把发动机动了手脚,加速就会出问题... ...”只见引擎处一阵白烟冒出,还没等他骂完,车子就熄火了。
    两人弃了车,往公路旁的树林里跑去。沐风问道:“现在怎么办?”寒雪凝道:“他们的车也开不进树林的,等他们进来就把他们解决掉。”沐风道:“对,就是这样,还没见面就开枪,这些人不是执灯会的又是谁?”
    两人跑进树林,径往林木茂密的方向奔去。沐风几次回头往公路上看去,却也没见有人追来。正行间,前方密林里好像有一点
    浅浅的红色光照过来,沐风和寒雪凝同时看到,一齐停下脚步。
    沐风伸手拉了拉她裙摆,小声道:“有人。”寒雪凝一惊,问道:“哪里有人?”沐风伸手指着前方数十米外的一颗大树,说道:“就在那里。”忽然提高声音,用英语喊道:“喂,小子,别躲了,我早看到你了,在树后躲着能有什么优越感?”跟着掏出手枪,枪口指着前方。
    忽然人影一晃,一个尖利的声音带着冷笑,从树后闪出,也用英语道:“好小子,居然能看到我藏在哪里。”
    沐风见说话之人是个年轻男子,身后背着十几支长标,大摇大摆、有恃无恐地向着两人走来。
    等他走得近了,沐风才仔细打量了一番:他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半袖衫,衣服外套着一个红色的宽短披风。下身穿着一条黑色的七分长裤,脚上踏着一双暗红色金属外壳的靴子。这人不过一米六五的个头,体形消瘦,用红巾包裹着头发,脸上又带着黑色面罩,鬓角处露出几缕银白色的发丝,两只瞳孔深邃幽蓝,甚是可怖。
    沐风心想:“这人眼睛看久了还真是吓人。”听他开口又道:“你们老老实实把智源体交出来,我就放过你们。”沐风看不出他有何本事,吐了吐舌头,笑道:“你别威胁人?谁放过谁还不一定呢。”那人显得很不耐烦,用尖利的声音叫道:“小鬼,你知道我是谁吗?”
    沐风听他说话声音虽尖,却也清脆,透过他脸上的面罩看去,但见五官精致,更显稚嫩,于是嘿嘿一笑,说道:“你也不过十几二十岁吧,叫谁小鬼啊!”
    话音刚落,身旁寒雪凝突然大叫一声,将他往右推去,只听得耳旁“嗖嗖”两声急响,身后的岩石上已紧紧插着两支长标。
    沐风惊怒交集,从地上站起来就骂:“好哇,你问我知不知道你是谁,我心里还在想你是谁呢,结果你就搞突然袭击,猥琐小人。”
    他嘴里虽乱七八糟的骂着,心里却是念头急转,见对方出手如此之快,自己和寒雪凝只怕斗他不过。偷偷瞄去,见那男子盯着插在岩石上的长标,脸上神色冷峻,不知道在想什么。
    沐风左手悄悄放到后背,对着寒雪凝大打手势,示意一起掏枪。忽听得那人冷笑一声,说道:“好吧,你听好了,记住我的名字,即便你去了地狱,想到我的名字也会恐惧的。我就是黑暗执灯者,暗影西蒙。”伸出右手,竖起三根手指,道:“抓到你们,不超过三招。”
    沐风心道:“他叫执灯者,果然是执灯会的人。”表情上也不示弱,绷紧了脸,叫道:“好长的名字,叫什么即便你去了地狱...恐惧的执灯者...鬼影西蒙... ...”那叫西蒙的道:“是暗影西蒙。”沐风道:“好吧,你开心叫什么便是什么了。”嘴里敷衍着,右手快速往腰间摸去。
    他这边枪还没摸到,寒雪凝已经把枪举了起来,并对准了西蒙的脑袋。哪知西蒙却站着不动,微微转身,两眼直直地盯着她。只看了一眼,寒雪凝忽然右手微颤,神色凝滞,手枪“啪”一声掉落到地上,跟着两眼无神,呆呆地往对方跟前走去。
    沐风大惊,掏出枪来,对准西蒙。西蒙听到动静,又转过头来,两眼精光大盛,也是直直地看着沐风。沐风见他蓝色的瞳孔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变幻,微一迟疑,对着他当头就是一枪。西蒙见他手指微动时,已然惊觉,迅速向旁边跃开,“砰”一声响过,子弹打进他身后的树干上。
    沐风右手不停,对着他连开数枪,但对方每次都能闪开。沐风打完子弹,把枪对着西蒙一扔,抓着寒雪凝的手就往林子外跑。
    他一边跑一边寻思道:“怎么执灯会里还有如此厉害的角色,子弹都能躲开,真心厉害。”没跑出几步,眼前人影一晃,西蒙那红黑色的身影早已站在两人跟前。
    寒雪凝低声道:“好厉害的对手。”沐风听到她讲话,转头看去,见她脸色红润,双眼也不似刚才那般呆滞了,心中大喜,叫道:“你恢复了吗?”
    寒雪凝点了点头,又向西蒙那看去,心道:“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对手,他眼神还能震慑人的心魄,这可怎么办?”沐风见她愁眉不展,眼珠一转,对西蒙喊道:“你真厉害,还能躲子弹,简直不是人。”西蒙嘿嘿一笑,脸上甚是得意,他可不知道这“简直不是人”乃是汉语里面骂人的话。只听沐风又道:“你说三招内抓到我们,现在没抓到吧?还剩两招,你如果还拿我们没办法,又怎么说?”
    西蒙脸色一沉,傲然道:“三招抓不到,就放你们走。”更不多说,右手挥拳,对着沐风打去,拳上带风,呼呼有声。
    沐风“啊哟”一声,刚要转入四维角度,旁边寒雪凝右手迅速格来,正切中他手腕。西蒙“嘿”的一叫,左手寒光闪出,寒雪凝一声惊呼,急忙将手缩回,但觉手背一痛,只见雪白的皮肤上被划出一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