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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堡垒
    等震动停止,沐风站起身来,一边低头看着那地道,一边顺着它往教堂的方向走去。走出五十多米,脑袋忽然“噗”的一声,撞上一堵柔软的“墙面”。他蓦地一惊,抬头看去,原来已经来到了教堂的门槛边上,只见跟前站着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老牧师,而自己的头顶,刚才正撞在对方的肚子上。
    “你好。”那牧师微笑着用英语说道。
    “你好。”沐风赶紧回道,并跟着道歉。
    “你不是本地人吧?”牧师又笑着问道。沐风想也不想,直接道:“是的,我来这里是...是想找一个城堡,请问这里附近有没有一个城堡?”
    “城堡?”牧师顿了一下,问道:“你找城堡干什么?”
    沐风一怔,心想:“他这么问,难道是知道有城堡这回事?西蒙说的地址就是这里没错了,而且执灯会也拿到了智源体,应该没有理由再骗我。”细看眼前之人,见他六十来岁的样子,满头银发,笑容颇为慈祥,唇边、颚下和两腮长着又长又卷的蓬松胡须。胡须却也是银色的,好像雪地里的一团枯草,围绕在爬满了皱纹的古铜色脸上,显得分外明显。他白色的眉毛下,一双湛蓝色的眼睛炯炯有神。
    沐风见他也正看着自己,右手悄悄把左手的衣袖扯低,遮挡着手臂上的幻耀,心想:“这牧师会不会也是执灯会的人?嗯,不如跟他直说了。我现在什么都看得到,别人也害不到我。”想到此,开口道:“我认识一个叫西蒙的人,他让我来这里找一座城堡,嗯... ...”声音放低:“应该是...是执灯会的城堡。”
    牧师一听,未言先笑,转身往教堂里走去,喊道:“你跟我来。”沐风大喜,当下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这教堂里面不大,进门便是大厅,正中央摆放着几排木质座椅,陈旧但洁净。左右白色的墙壁上装有几扇玻璃窗户,都紧紧关闭着,前方圣台上挂有一个白色的十字架,周围也没有过多的修饰,看上去有些单调。而教堂外面的那条地下通道,就连接在圣台旁边的墙壁后面。
    那牧师走到第一排木椅前坐下,沐风缓步跟来,见他双眼微闭,两手放在胸前,嘴里念念有词,料来是在祷告。沐风不敢打扰,径坐到他右手边的一排座椅上。刚坐下,就听到旁边牧师的声音传来:“...未来...到底谁来指引我们...迟到了一万年的结局,就要来临了吧... ...”
    沐风本不想偷听他说话,但离的不远,牧师的话语虽轻,但字字清晰,四周又很安静,还是传到了他的耳朵里。沐风听了一阵,不禁暗笑:“他的祷告词真让人听得莫名其妙,太也深奥了。”耳听得对方继续念着:“...他们想要什么...是继续饥饿的吞噬大地和人们,就这样永无止尽...先贤,您的子民在此祈祷...未来之路...光明或黑暗,我们该当如何... ...”
    牧师的声音到最后越来越细,直至念完,方轻轻叹了口气,转头去看沐风,却见他也做着祈祷的样子,双手放在胸前,用中文默念:“万能的神仙、佛祖、上帝。保佑我这次能够顺顺利利地找到寒雪凝,只要不碰到坏人,嗯...或者奇怪的动物来阻止就行,她是我的朋友,虽然爱撒点小谎,但也是一个不错的姑娘,希望能保佑我们。”
    这番不伦不类的祷告一出口,连他自己也觉得有些怪异,生怕上帝听不懂中文,用英语又念了一遍。想起寒雪凝来,脸上忽地一红,心道:“这次有众神保佑,应该不会再有人来阻扰我了吧。”余光见牧师从边上看过来,赶紧放下双手,转头对着他笑了笑。
    牧师也报以一笑,问道:“孩子,你有信仰吗?”
    沐风一怔,抬头想了想,说道:“我...我好像不信仰什么,不过,有时候我也不介意对神明祈祷,这样在我的潜意识里会有一个精神寄托。”笑了一笑,又道:“在中国,这叫做临时抱佛脚。意思是事到临头,才想起祈祷,我想我就是这样的。”
    牧师微微一笑,道:“信仰让人的心灵得到寄托,这也是一个不错的办法。”沐风心系寒雪凝,又问道:“那城堡的位置... ...”牧师点头道:“确实有一个城堡,但普通人是进不去的。”
    沐风“哦”了一声,把西蒙给他的小红灯拿了出来,问道:“你瞧,我有这个,可以进去吗?”
    牧师咋看到小红灯,显出有些讶异,但这神色一闪而过,说道:“西蒙居然把比他自己性命还重要的红灯交给你。”哈哈一笑,又道:“好!好!”连说了两个“好”字,话音一落,双眼忽地直视沐风,眼中光芒大盛。
    沐风一愕,只觉对方这眼神好生熟悉,深蓝的瞳孔似乎有流光泛起,但在哪里见过?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牧师看了他几秒钟,
    见他只是在痴痴地想着问题,脸上虽然愣愣地有些呆滞,却好像并不为所动。于是将目光放缓下来,过了良久,说道:“嗯,你确实有过人之处。不过你的内心如此清澈,却也少见。你没有撒谎。”
    沐风听到他说话,这才抬眼看去,适才回忆事情,也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话,问道:“怎么?”牧师指着那小红灯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沐风摇摇头,道:“小红灯。”
    牧师又一笑,说道:“很多人都叫他小红灯,但很少有人知道它的真名,它其实叫能源体,有两个,功能却是不同,分别在光明和黑暗执灯者的手里保存,有上万年的历史了。西蒙将它交给你,虽是作为凭证,却也显得有些刁滑。”顿了一顿,正色道:“你很厉害,这红灯你好好保存,千万不要丢失,将来...哎...将来再说罢。”
    沐风听的似懂非懂,茫然地点了点头,心想这老头说话,他定然也是执灯会的人,但他脸色慈祥和蔼,怎么看也不像坏人。
    正想着,突然整个教堂一阵猛烈摇晃。地震又开始了。
    牧师眉头一皱,在震动中站起身来,走到圣台左边的墙壁前,在墙上按了一下,雪白的墙面忽然一阵“咯吱吱”轻响,打开来一个通道入口。牧师转头喊道:“带着红灯的人,快进去吧,一直顺着地道往前走。”
    沐风双手抓着木椅站起来,往入口内一望,里面黑压压的,心想:“难道这地道可以通到城堡?不知是什么城堡。”问牧师道:“西蒙是不是把一个女孩子关在城堡里了?”牧师回道:“你是来找那女孩的吗?如果你要去找她,就快进去吧。”随即又道:“时间不多了。”
    此时教堂摇晃愈烈,屋顶的碎屑灰尘不断洒落下来。沐风听他说出“时间不多了”五个字,虽不明其意,但想总不是什么好事,心中担心寒雪凝的安危,不敢耽搁,也不管这通道尽头有何危险,冲牧师点点头,闪身跑了进去。
    他进到地道里,感觉左右空间非常狭窄,高度不过两米,仅能一人通行,若是来人胖大一些,估计还会卡住。沐风双手摸着两边洞壁,触手干燥冰凉,都是石头砌成的。且石头与石头之间几乎没有缝隙。他心里虽然害怕,但有过在阿尔卑斯山内的经历,却也不会特别惊慌。
    他沿着地道快速前行,转过一处弯道后,前面有一条台阶笔直向下,从四维角度看去,通道尽头处也只能看见一个小小的黑点。
    越往前走,周围震动欲烈。沐风心里“砰砰”直跳,想道:“这是海里发生地震了么?那城堡是在海底?寒雪凝可别有危险。”一边想着,脚下加快步伐。往下走了好一阵,地震才逐渐停止下来。
    突然间,他上衣口袋内闪出一阵红光,沐风低头看去,原来是放在里面的小红灯正一闪一闪地发出光亮。他放慢速度,右手把小红灯拿了出来。只见红灯的水晶外壳内,有好像云雾一般的红芒涌动,忽明忽暗。他脚下不停,两眼看着手里的红灯,猩红的光辉在黢黑的地道里一下一下地跃动闪烁,也将他的脸照得甚是诡异。
    沐风心下一惊,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道里,斗见这红光闪烁,自然有些害怕。手心里蓦地感到一股能量传来,虽然看不到,但肌肤却能感觉出,是从那小红灯里发出来的。这股能量细长而微弱,却绵绵无尽,一缕缕沿着手心往周围扩散。再看那红灯时,好像一颗充满烈焰的恒星,爆裂翻滚的能量在灯罩内激荡,越来越快。沐风看在眼里,心下担忧,不知道这辐射对身体有没有危害,连带着幻耀的左手也跟着轻轻抖动起来。
    他两眼不离地看着手里的红灯,却又舍不得放手。正行间,突然脚下一空,整个人直直地往下坠去。
    他大声惊叫,只见附近的物体轮廓迅速地往上移去,速度越来越快。忽然一个念头在脑海里闪出:“执灯会!难道是执灯会安排了这条计策来杀我?”忍不住后悔:“我若看着路走,那怎么还会摔下来?”
    此时念头一个接一个:“我即便能看到四维,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要被摔死了。”又想:“若是我进入四维,就摔不死了...不...不对,摔不死以后呢,以后怎么办?难道一直往下落,落到哪里?穿过地心到地球另外一面?不...不可能的,就算到了地心,引力也不支持去到另一面。不如接触到地面后,我再一点一点将身体接触三维物体,靠摩擦减速?”又觉得以如此下落的速度怕是难以做到,左思右想没有好办法,只急得大叫道:“怎么落了这么久还没到,这到底有多高?”
    又落了几秒,眼前一阵白光照来,他身体居然开始减速,一阵飘落后,竟轻轻地站到了地上。沐风惊魂未定,举目看去,却是身处在一个光线充裕的巨大房间里。这房间大得不像话,纵横近三百米。房间成正圆形结构
    ,前后左右各有一扇大门,大门上仿佛雕刻着不少花纹图案。
    在他脚下,是用特殊材料铺就的地板,踩上去软绵绵的,却又坚韧硬实。在地板正中心,有一幅圆形的火焰图像,在图像四周,绘有十二个奇异的动物,似飞禽走兽,神态各异。整个构图直径约有一百来米,极是宏伟壮观。
    沐风见光线来自于头顶,不禁抬头看去,原来上方约三十米处的地方,是一扇巨大的半球形穹顶,顶部呈金色,周边有十二道凹槽呈射线状分布。而他刚才掉落下来的地方,是穹顶正中央的一个圆形洞口。在那洞口四周等距镶嵌有十二盏酷似飞碟的圆盘形大灯。灯盏离地虽高,但能看见那灯上插的并非蜡烛,而是十二支六面体的水晶,整个大厅的亮光正是从这些水晶里发出来的。
    沐风心想:“难道我刚才是从地道掉到这里来的?”眉头深锁,沉吟道:“真的是反重力场!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有如此先进的技术!”又觉得身上已不像在地道里那般寒冷,这里的空气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他记挂着寒雪凝,跑到其中一扇大门前,从四维角度往门后看过去。只见那门后也有白光,里面有很多圆球状的物体,悬浮排列在一起。在球状物体旁,还有一些大型的机器,这些机器内部十分先进,并不是当今地球上的科技能够制造出来的。
    他转头往左边的一扇门后看去,里面是一望无际的星星点点的东西,密密麻麻,不计其数。心想:“那些东西看着小,只是离的远了,实际应该很大。”也不细看,又往正对面的门后看去,在那门后却是一道狭长的走廊,长廊尽头,零零散散地分布着一些立方体轮廓。
    正要移开视线,去看第四个大门,忽然感觉不对,又回过头仔细看了看,只见靠走廊尽头的一个立方体之中,有一点细影。看了一会儿,那细影似乎动了一下。他看得真切,那里应该有一个人,心中一阵激动,当即便往那大门处跑去。
    穿过大门,进入走廊。只见左右两面墙上,各描绘着生动的壁画,画面虽然是二维的,却是栩栩如生。在右边墙上,描绘的是一个跟人类差不多模样的种族,他们的文明进化发展的过程。而从画上的大陆板块来看,和地球很是类似,但一眼看去,又完全不同。
    这个种族从农耕时代起,开始向前发展进化,直到出现更为先进的文明。随后他们准备开始移民新的星系。而左边墙面的绘画,又是另一番奇景。画面上显示了数不清的碟状飞行物,正架设在一个个飞行台上,似乎下一步就要飞往辽阔的宇宙。
    沐风被那墙壁上的图画所吸引,脚下不停,边走边看,快到走廊尽头时,左边墙上出现了一副巨大的星球图像,在星球的表面,覆盖着一层由六面体拼凑的半透明屏障。这图像旁边,还画着一副二维地图,地图边上写有几十行文字,这些文字都是象形字,笔画虽不复杂,却并非是人类文明所使用过的。
    沐风走到那地图下方,仔细看了下,表情忽然凝重起来。他双手伸到胸前,在空中左右比划着,好一阵,才自言自语道:“这地图是地球板块么?右边的部分是欧洲和北非?而左边连接的是北美?有一点点不同,但应该是就是呀。”寻思:“这地图的左下部分,很像是墨西哥湾和加勒比海那一部分,分明就是地球模样,偏生大西洋中间有一块大陆?”
    此时一个想法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不禁惊声叫道:“大西洲!是大西洲!中间这一块是消失的亚特兰蒂斯大陆。”
    沐风一阵狂喜,手舞足蹈,忍不住大声喊道:“我竟然发现了大西洲,我发现了消失的大陆!我发现了消失的大陆!哈哈哈哈... ...”刚喊得几声,斗然又沉默下来,脸上阴晴不定,最后硬生生吐出几个字来:“说起来,应该是执灯会先发现的。”
    他心情从低谷到高峰,又从高峰跌到低谷,感觉身体也跟着微微战栗。等大脑慢慢冷静下来,忽然觉得有人正在看着自己,转身看去,在走廊尽头五六米的地方,耸立着一个很大的水晶立方体,那立方体里站着一个人,微笑着冲自己挥手,正是寒雪凝。
    沐风咋见到寒雪凝,一呆之下,不由得欣喜若狂,再也顾不得是谁先发现了大西洲,当下便往那水晶立方体奔去。还没跑出几步,突然间整个走廊剧烈震荡起来,比之在地面遇到的那两次震动还要大。
    这一次地震来的没有半点征兆,震动的幅度也非常有规律。沐风下意识便想要蹲下,但想到寒雪凝还在那立方体里,又跟着站起,双手扶着墙壁往立方体处走去。
    快接近时,走廊顶上突然发出“呲”的一阵声响,好像火车鸣笛一样。随着这声音响起,走廊尽头两道金属门从左右快速关闭,不一会儿,便感到整个地面逐渐向上移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