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在这次的拼杀中官军骑兵占了上风,但有了这股贼军牵制,安宁也无法再次去拦截剩下的那一半贼军骑兵了。
不过好在曾凉他们也及时赶到了,他们帮左翼稳定了阵型,抗住了贼军骑兵的这一次攻势。
贼军骑兵一攻无果,便知很难再有第二次机会了。面对防守严密的官军,他们这些人数不多的骑兵要是顶着弓弩硬冲,难有成效不说,还只会造成更大的损失。
没有把握住时机的贼军骑兵只能退去,前去支援另一支骑兵,与安宁他们再度展开厮杀。他们是想要先把官军这一小股骑兵吃掉,然后再看看是否有机会能够让他们再次冲击官军步军阵形。
然而他们的打算还是落了空,因为左翼官军这时的兵力已经超过了三千人,已经超过了对面的贼兵人数,有了反击的实力。
等贼军骑兵一退,左翼官军就开始反推贼军步兵,并分兵援助前锋军。
由于出于对陈方舒和王虎他们的信任,林凡将官军兵力都集中在了左翼,手中没有了其余的兵力去支援前锋军。
因此在贼兵后援赶到战场上之后,官军前锋这边已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他们对面的贼兵已数倍于己身,阵形在不停的被压缩,伤亡也不停增加。
阵形的松动让官军中不少人在心理上也发生了动摇,再精锐的士兵也是会害怕的,尤其是在处于劣势的时候,会更加明显。而这种恐惧一旦滋生,就再难被扑灭。
人都是怕死的,在这种情况下,官军中已经有人准备寻找后路了。
因为士兵里有这种想法的产生,直接影响到了官军的战力。官军阵形摇晃的更加厉害了,随时都可能破碎,而那种事情万一真的发生,官军必然溃败,因此前锋官军面临的情况更危险了。
一直战斗在最前线的陈方舒也发现了这一现象,为了挽回颓势,坚持到援军到来。
他一面奋力厮杀,一边大声喝道:“依照军法,一队之中,若有临阵脱逃者,队正斩首;若因士兵畏战不前而致队正战死者,满队皆斩!”
林凡从来不会亏待自己的士兵,但相比其他军队,他的军法也同样严苛,执行起来更是毫不含糊。
就在陈方舒喊出这些话的同时,在另一侧率领官军抵挡贼军的王虎也在喊。在军法的压制下,官军才总算没有发生溃退,稳住了摇摇欲坠的阵形。
官军的阵形看似脆弱,一碰就好像要碎,可却在贼军一次次的冲击中屹立不倒。贼军始终无法彻底冲破他们的防线,反倒被他们牵制住了大部兵力。
他们就这样一直坚持到了最后,等左翼援军加入战团以后,局势反转。官军各处都开始反攻,稳不住阵形的就变成了贼军。
杜子山看着乱成一团的战场,除了占据人数优势的骑兵之外,战场其余局势已全部陷入了被动。
事不可为,再打下去只会更加的不可收拾。杜子山不是一个执拗的人,他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很快便做了决定
。
他下令道:“命令除前锋军外,各部脱离与敌军接触,准备后撤。骑兵负责断后,阻断官军追击。”
他的命令很快就被传达下去,因此除了与官军厮杀到不可分割的贼兵前锋外,其余各部贼军开始后撤。
打仗的时候撤退永远是一场技术活,尤其是在战事不利的情况下,想要安然无恙的把军队的撤出战场,其中的难度可能比打一次胜仗还大。
而从战场上的情形来看,显然杜子山做的不错,这支贼军也不负精锐之名。
各部都自动安排了人断后,其余人逐渐脱离与官军的缠斗,有条不紊的向战场后方撤去。
贼军骑兵留下少部分牵制安宁等人,余下的也再次介入战场,游弋各处,将试图追杀的官军与正在后撤的自己人分割开来,免得在撤退中被官军所趁,发生混乱。
很快,除了正在与官军胶着的贼军前锋之外,贼军大部都退出了战场。
杜子山最后看了一眼被他留下断后,此时仍在与敌厮杀的部下。战至这一刻,他们是无论如何也出不来了。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些许歉意,但还是果决的说道:“撤!”
贼军缓缓后撤,骑兵游走在最后,不给官军追击的机会。
而此时还在战场之上的贼兵也爆发出了最后的悍勇,死死地拖住了官军大部,为同袍争取后撤的时间。
林凡看着贼军逐渐消失在远处,不掩对敌将杜子山的欣赏之情。他笑道:“贼军退而不乱,仅此一点,杜子山就可称得上名将。”
随后他又道:“兵书有云,穷寇莫追。况且贼兵虽退,阵形却不乱,就是追上去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命令左右两翼停止追击,全力吃掉断后的这些贼兵。”
令旗再挥,正打算追击的官军又折返回来,合力绞杀这最后一股贼兵。
贼军既然选择断尾求生,那这剩下的这股断后贼军,就成了被抛弃的尾巴,也成了官军在这次战斗中获得的猎物。
半个时辰之后,战事进入尾声。
等到最后一批贼兵在突围无望,选择放下兵器投降以后,这场历经大半天的厮杀终于落下来帷幕。
后来经战后清点,这一场仗下来,贼军伤亡和被俘的人数加起来,已到了他们总兵力的半数,而官军伤亡也不下千人,双方的损伤都不算小。
各部官军中,以左翼损失最大,担任前锋的陈方舒那边伤亡次之,以压力最轻的右翼和上阵最晚的后军损失最小。
其中最让林凡心疼的还是骑兵那边,仅此一战,初次上阵的两百骑便折损了小半,堪称伤筋动骨。
不过代价虽重,然而此战官军还是胜了,接下来的战场上官军已经获得了对杜子山贼军的压制性优势。
“张将军,这些被俘的贼兵就由你派人押回光州,交给地方官府处理可好?”林凡指着那数百降兵,向张奇说道。
在这
一战中,以他左翼人数最多,可偏偏就他那里出了纰漏,差点被贼军攻破阵线。如果不是林凡令后军援助及时,恐怕他现在都已成了贼兵的刀下之鬼了。
而且他们的损伤竟然比充当前锋的陈方舒他们还重,要知道陈方舒他们面对的敌人不仅比左翼这边多,他们的人数更是只有自己的一半。
张奇这时正感到有些羞愧,眼下有了补救的机会自然不会错过。他羞惭道:“下官惭愧,义不容辞!”
林凡点点头,突然又正色说道:“朝廷如何处置这些降兵咱们管不了,但他们已经尽力了,战败非他们之责。我希望在押送途中,咱们的军士只需要看好他们,不让他们逃走就行了,不要对他们进行羞辱。”
对于林凡的话,张奇有些费解。官军一向看不起贼军,特别这还是一群降兵俘虏,就更难对他们有所谓敬重之情了。
但还是答应下来道:“是,大人,下官这就去安排!”
林凡知道大家对这项安排可能有疑惑,于是向众人解释道:“怜悯之心,人皆有之。这种事谁都可能遇到,我想大家万一以后在遇到这种事的时候,也不想受人羞辱吧!”
张奇很快就去按林凡所说的安排部下押送降兵。其他人则是在清理战场,或者协助随军医师救治伤员。
“报,大人,贼军已退入大营。”就在战场被清理的差不多的时候,一直跟在敌军身后的斥候前来回报。
林凡下令道:“命令各部打扫完战场之后向前推进,在距离贼营十里处扎营。”
“大人,咱们为何不分开扎营,将贼营围住?”邓文通问道。
林凡道:“贼营中兵力还有四千,咱们有五千。若是围营,兵力就得分散,那时贼兵如果集中兵力选择某处突围,咱们挡得住吗?与其这样被他们跑掉,还不如合兵一处,他们不撤最好,贼兵若撤,咱们就咬在后面伺机而动,他们总不能每时每刻都不出纰漏吧?只要有机会,咱们就能冲上去从他们身上狠狠撕下一块肉来。这样几次下来,贼兵不溃也得溃了。”
“大人高见,属下等自愧不如!”邓文通吹捧回道,曾凉他们也起哄附和。
“你们啊,还是把拍马屁的功夫省下来吧!多杀几个贼人比什么都强!”林凡对他们笑骂道。
再次出发的队伍行进的速度并不快,这一天的战斗下来,军兵们确实累了。
这让林凡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太阳。
天色不早了,若是不能及时赶到宿营之处,等天黑以后可能会出问题。单单是贼军趁夜袭扰,都是一个大麻烦。
于是林凡催促道:“命令前军加快脚步,一定要在天黑之前赶到宿营地。”
在林凡的命令下,大家都拿出了吃奶的力气,行军速度明显加快,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到达了宿营地。
林凡又抬头看了一眼西山还剩一半的太阳,还来得及。他下令道:“全军扎营,埋锅造饭。同时也要做好防范,防备贼军偷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