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前那场混乱的卷宗竟然不在!
“苏和……苏大人”艾元甲说道:“当年除了那事儿,县里哪有人知道其中缘由,只当是大规模的失心疯,后来堪院里来的大人们也是这么说的!”
“大人叫我苏和就行!没有大人提携,在下哪有今天,恁得叫生份了!”
苏和对这个‘粗人’的感激发自内心,且不说这人曾在自己潦倒之际伸出援手,对百姓名声的关心可是一点都不掺假。
修江堤这件事上,他可是拧着脖子和书院那帮学究较劲,由此可见一斑。
“有堪院警告,县里自此对阎隍那是恨之不及,原来的阎隍庙也被拆得干干净净!城里十户人家,倒有大半有亲人丧生在那场变故里,现在谁要是敢提阎隍,怕不是要被人痛揍一顿!”
艾元甲好心提醒道:“令尊可不就是是那时候没得嘛!当时他是我县衙典狱的一个班头,上街制止动乱,遭了毒手!”
苏和晃了晃脑袋,涉及非自然,这段记忆渺渺无踪,原来事实是这样。
他定了定神,开口问道:“不知还有哪些人亲身经历过那件事情?当时情形如何,艾大人不妨跟在下说道说道。”
过了很久,苏和终于从县衙出来了。
脸上带着得到了某种答案的笑容。
他笑容一收,好像想到了什么,刚欲转身再回去问个明白,却又停住。
也不急于一时,耽误了大半天时间,先去安排人证的保护工作吧。
苏和如是想到,喊着唐裳及一众护卫,由一个捕快带路,往城西去了。
……
当天活下来的个书生。
其中两个外地来的,录完口供,留下了籍贯住址,因为还要向画师口述特征协助描绘肖像,因此没有被允许离开,暂时安顿在了城中的一处客栈里。
剩下一个家住本地,当天就被放了回来,就是现在苏和要去的那里。
苏和的办法简单粗暴,把这个书生从家里提出来,和另外两位安置在一起,由兵丁集中看护,等到案情水落石出之后再一起放出来。
这个叫解良伟的书生,是书院的学生,家住城西李子巷,听说早已婚配。
这李子巷也是寻常百姓的日常聚居地,从建筑上看,虽然也不是大富大贵人家,但至少比便宜坊好上不少。
捕快带路,走街串巷,停在了一处小院门前。
想着人家有女眷,周飞上前叫门,却久候不应。
苏和眉头一皱,觉得不对,当先推开虚掩的木门进了院内,立刻变得脸色铁青。
“走!速速去源来客栈!”
他不忍多看,掉头就走。
唐裳好奇地进院看了一眼,神色变得又惊又怒。
房门打开,一个书生趴在门槛上,背上血肉模糊,竟是被人生生砍死!血流满地,微微凝固,看来案发不久。
顺着门口往里看,屋子中间一筐打翻的衣物针线,门后边只露出一片衣角,颜色鲜艳,显然是女子服饰……
唐裳没勇气进去看一眼,也立刻转身追着苏和而去。
苏和带着人一路疾驰,紧赶慢赶,最终还是迟了一步。
源来客栈的掌柜,见大队人马杀气腾腾地闯了进来,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只见领头的那位公子,转头吩咐手下封锁周边,回过头来问清了两位书生的住处,不停步的就往房间去了。
“掌柜的,可有生人来过?”长得像仙女一样的人物开了口。
掌柜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大一阁出了那档子事儿,外地打尖儿的客人早就退房走了,就剩两位学生在这,没有其他人来啊……”
这是门口有一个人匆匆赶来,原来是得到消息的班县尉,他急忙问道:“怎么样?那俩书生可否安全?”
“不知道,苏师兄让大家封锁了现场,进去确认了。”唐裳想到解良伟夫妇的惨烈下场,凶手出手狠辣,怕里边两位也凶多吉少。
班县尉跺了跺脚,赶忙也朝房间去了。
苏和一到门口就知道完蛋了,房门半掩着,里边毫无声息。
他推门而入,发现两个书生脸贴着桌面趴在桌子上,双手虚空耷拉在桌边,鲜血沿着桌面摊开,淌到桌角,滴滴答答地滴向地面。
血液还没凝固,这是新鲜的凶案现场!
脑海里“新鲜”这俩字,激发了苏和的某种想法。
他小心翼翼绕开地上的血迹,走到近前,把手按到了其中一个人的头顶。
早在“扬名”梦启的第二天,苏和就在新鲜的黄瓜上边,恍惚中看到了过往;昨天在坊市,又神游一般看到了疑似锦鸡的死亡瞬间。
每转梦启,都能给炼神者带来一项天赋神通,虽然现在还不完整,苏和怀疑自己的这项能力有可能和“通灵”相关。
他闭目运转神力,果然有一段残存的景象印入大脑。
这段影像没有声音,只有朦胧的画面,正像是某个人的视线:
对面坐着的书生仿佛面带愤怒地说着什么,突然脖颈间寒光一闪,软软地瘫倒;视线的主人慌乱中看上去正要惊惧起身,却像是失去了支撑,也重重贴脸摔到了桌面上。
视线越来越朦胧,只能隐约看到一抹身影从窗口跃出,那人好像衣着浅绿,缀有云纹。
此后一切归于黑暗。
苏和心里翻江倒海!他竭尽全力运转神力,想要看得更清楚、想要把时间再往前提一提!
一阵眩晕传来,苏和知道这是神力即将匮乏的先兆,只好无奈地住了手。
恰在此时,背后却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苏大人,怎么样?可有什么发现!”
这一吓非同小可,苏和强忍着蹦起来的冲动,深呼吸着努力压制恐惧,缓了大半天才回过头来:
“班大人,这两人都死了,看来有人在杀人灭口!”
他努力收束表情,装作失望地苦笑。
班县尉跺了跺脚,同样的失望,同样的苦笑,却让苏和如见蛇蝎,大气都不敢喘。
见唐裳紧跟在班县尉身后进来,苏和终于神情一振。他拱了拱手,面带苦涩地说道:
“班大人,既然三个人证都死了,肖像又不堪大用,这案子,破起来可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