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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风雪山神庙
    四人一通猛奔,终于赶到了那半山腰处。
    山路旁边这座建筑还不小,隐约两间房大小,天黑外边看不清楚,进了门就看出来这是一座年久失修的山神庙。
    正对门口的神龛上一尊泥塑的神像,正是剑南本地的奎山大神;屋顶有点漏风,长年渗进来的雨水把神像冲去了半边肩膀。
    神像后边应该有处落脚空间,火光摇曳,正是借着这点光亮,众人才看清了室内模样。
    听见有人进来,一个人影战战兢兢探出来半个身子查看,原来有人捷足先登,先行赶来避雨了。借着火光,他见新来的几位虽然被雨淋的狼狈,但书生仕女的打扮看上去不像歹人,顿时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手里的扁担。
    “快到里边暖和一下!”这人倒也和善,见几位浑身湿透了,赶忙让出位置,把人让了进来。
    “叨扰了!”顾不上客套,唐刃等人匆匆走到神像后,发现这里果然有一处空地,先到那人已经升起了篝火,外边风雨大作,屋里倒是没那么冷。
    众人湿透了衣衫,正想着借着火烤烤,才发现情况有点尴尬:唐裳一个女孩子,湿透的衣衫贴在身上着实不雅观,当着众多老爷们的面自然也不方便换衣。
    苏和赶忙又转回前边,向炳山也跟上去,两个人合力把腐朽的木门架起来,勉强挡住了门口。
    等又引了一处篝火,让唐裳自己到前边去换装,几个老爷们才围着篝火坐了下来。
    “在下唐刃,这两位是我的师弟,前边那位正是舍妹。不知兄台怎么称呼?没想到荒郊野岭也能碰到兄台,实在幸会!”
    “我叫常义,路上发现要变天,正好赶到这奎山庙,干脆就先停下来歇个脚!”这自称常义的人感叹道:
    “山野之间,天黑了温度骤降,更不用说现在已经入冬。看几位衣着,应该不是穷苦人家,难怪没有经验,这个情形下还贸然赶路,要不是有这处遮风挡雨的地方,怕是要出事!”
    “让常兄看笑话了!”唐刃拱了拱手,又四下看了看环境,好奇地问道:
    “常兄这条路经常走吗?看上去对此很熟悉的样子。”
    “混口饭吃罢了!”常义指了指墙角,借着火光看不大清楚,貌似是两个货篮。
    “我就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卖些杂七杂八不值钱的玩意儿。”
    说话间,大家都换下了衣服,找了根树枝挑着湿衣架在火边烤。苏和这才仔细查看起着庙内的环境:
    神像有三四米高,头顶处就是房梁,应该是长年累月的烟火燎烤,屋顶房梁都黑呼呼一片;屋顶应该是茅草扎起来的,好几个破洞呜呜的往里潲着风雪;四周的墙壁是石头垒起来的,缝隙处填着黄土,倒还结实;空出来的这片,光秃秃的黄土地面,被踩的结实,围着一圈儿干草。
    “常大哥,你都贩卖一些什么东西?”苏和在火里添了一把柴火,突然想起那江湖老道也是卖些物件。
    “就是些杂货,针线工具,锅碗瓢盆,这又快过年了,还捎带着卖些年画之类的应景。”
    “卖不卖神像呢?我听说有些神像卖的还挺贵,应该比这些小物件挣钱吧?”
    苏和试探性地一出口,唐刃就支起了耳朵。
    常义苦笑说道:
    “刚还说各位都不是山里人,也难怪不懂!平常人家,供奉法相自己雕琢个样子凑活着用。那种制作精美,售价不菲的神像,也只有城里的富足人家才会买。”
    他指着塌了半边肩膀的泥相:
    “但凡能自己动手解决的,哪还舍得花钱?这庙里的奎山大神,不也是普通的黄泥夯起来的?”
    苏和咧了咧嘴,露出两排白牙儿:
    “我们今天在上小峰村,还见到一个兜售神像的老道呢,说是黄花梨木做的,一个卖三百文,怪不得卖不出去咧!”
    他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常义的表情。
    常义眉头一皱,带的苏和心也一颤,却听对方说道:
    “黄花梨?难道是詹家商会解库里放出来那一批?都卖到这地方了?那些只是普通木质的神像罢了,传得在再邪乎,在这地方也没人买得起啊!”
    苏和等人一下子来了精神:
    “这些神像出自詹家商会?我听那老道说,这神像灵验得很,在城里很受欢迎呢!”
    常义笑呵呵地说道:
    “灵验不灵验,都靠一张嘴去说,真实情况如何,我等哪能分辨?听你这么说,那神像还真有可能就是詹家商会解库里流出的一批呢。”
    “常大哥说来听听,难道里边还有什么故事不成?”苏和知道这解库就是当铺,假装好奇。
    “听说詹家商会,在嘉州的解库清理死当,流出了这么一批神像,听说当初的主人以黄花梨神像质押的,掌柜走了眼,亏了不小一笔。”
    常义接话道:“虽然只是槐木做的,但做工尚算精细,加上一些真真假假的流言,乡下人虽然不感兴趣,在城里倒是卖的不错。”
    “什么流言?”
    “无非就是因果报应那一套呗!其实大家都知道这神像是被禁了十几年的阎隍,奈何坊间传得有板有眼,言家大妇不守节惨死、坊正欺行霸市强占民产被活活烫死之类的,都被传为炎阎隍显灵……”
    苏和不由得对传言的内容大感兴趣,赶忙仔细追问细节。
    常义咂嘴摇头到:
    “具体发生了什么咱哪知道,我还听说,那言家的大妇,是被下人粗心关在了冰窖里,冻成了冰棍;那坊正好勇斗狠,与人当街争斗,被对方不小心之下推进了路边炸油条的油锅,疼了好几天才断气……”
    “反正这些都被人说成恶有恶报,还真有不少人坚信不疑。”
    听他讲这些,几兄弟频频交换眼神,心想接下来到了县城,可查的地方还真不少。
    外边风雪交加,势头越来越大,风吹过破洞,竟然呜呜地略显凄厉。联想到此处正是荒郊野岭,不由得让人心里不安。
    众人没了谈兴,都萎靡的窝在篝火旁打盹。
    苏和瞄到换了衣服的唐裳,悄默默从神像前边挪了进来,知道她自己在前边害怕,往旁边挪了挪,把自己坐热了的地方让了出来。
    唐裳抿着嘴走上来坐下。
    苏和微微一笑,也不说破,往火堆里又添了一把柴火。火光摇曳里,很快便也迷迷瞪瞪犯起了困。
    不知过了多久,凭空一阵炸雷把他惊醒,他慌顾四周,发现竟然没了其他人身影。眼前的火堆还剩余烬点点,屋里冰凉一片。
    他惊慌地正要开口喊其他人,却又一道闪电划过,面前原本的奎山神像,在亮如白昼的片刻,竟然凭空带上了一顶带着鞘翅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