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为“命村”,苏和实未想到这里比一个普通的村子还要大得多。
且不说村子的规模,祠堂后边那大片的古树林,两个人就走了老大一会儿。
不知道古孝峰什么时候开始待在常安不挪窝,这些树种了有些年份了,大部分好几个人环抱的粗细,令人大开眼界。
苏和啧啧称奇,一边走路一边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左看看右摸摸。李浅茗眼中也露出惊奇之色。皇家园林里也有古树,但比起这里来差的可不止一星半点,由此可见堪院的底蕴深长。平日里遥望堪院,只能看到高大茂密的树冠,那通天的挺拔已然让人叹为观止,现在身在其中,才知道原来的震撼还是轻了。
穿过这片树林,视野顿时开阔了起来,远远望去,面前三面山崖环绕,壁立千仞,只见石缝间青松点点。唐裳所言的三面天险名副其实,三山围绕着大片的原野,草木枯黄,随风影动,冬日中一如普通山野寂寥。
其中一面山崖相近的地方,制式的建筑成群,有炊烟袅袅升起,想必就是命村所在。
从建筑上倒可以看出命村与普通村落不同的地方,一水儿的风格,显然是批量制造的结果,而不是普通民居那般各有特色。
看着不远,但望山跑死马。
这一片枯黄的野外,实在没有仔细欣赏的价值,苏和心里想到命村的奇特,脚步不免就快了起来。
这下苦了李浅茗,姑娘养尊处优,什么时候有过大运动量?何况今天穿的这身月裙修身不假,可裙距就窄了一些,根本不能大幅度地迈开腿。
她咬牙小步疾跑,想要跟上苏和的速度,不一会儿就香汗淋漓。
“哎!我说你急什么!那地方还能长腿跑了不成?”
实在是坚持不住了,她停下来弯腰喘着粗气。
苏和听到声音回过头来,见她已经远远落在了后边,先是弯着腰喘了一会儿,勉强直起身,手里一方锦帕不停地扇啊扇。
“抱歉!”
苏和赶回来,见她确实累得够呛,开口说道:
“歇会儿吧,姑娘一直说自己体质特异,我还以为你也如修行者一般身体强健呢!”
李浅茗找了个草棵,很没形象地叉腿坐了下来,看到苏和一直在看她,双腿往后一缩,改成了跪坐的姿态。
苏和站着不动,左看右看,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喂!你今天把我叫到这来,到底存了什么心思?你信里说的简单,我怎么感觉自己被利用了?”
苏和心说你感觉地还真没错……
他见对方面色潮红一片,却还是能看出一双秀眉微微皱起,时不时伸手拨一拨被汗水贴在额头的秀发,确实狼狈了一点。
都到这了,他也没必要全部藏着,于是半真半假说道:
“这命村里的人,影响周边运势的特点着实邪门,要让我自己来还真有点儿打怵!实不相瞒,叫姑娘你来,确实是为了用你强运的体质对冲一下。”
他话锋一转:
“不过你向来就对神秘力量感兴趣,叫你过来算是满足你的好奇心。而且还能和古老头儿搭上话,怎么算你都亏不了!”
“行啦!怎么说都是你有理!我算上了贼船了!”
李浅茗终于缓了一口气,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蛄蛹了半天还是腿软。
苏和很自然的伸开手想要拉一把,李浅茗先是白了他一眼,终于还是把小手递到了对方手里。
衣服上占了不少杂草,苏和下意识便想替人家拍一拍,刚伸出手就发觉不对,讪讪地又收了回来。
这个时代可不兴这么接触,自己还是大意了,白白又吃了一记白眼。
“走吧!”
李浅茗自己整理了一下,把头扭到一边,声音都弱了一些。她为了给自己不自然的神态拉回场子,主动走在了前边,有点小得意地说道:
“不过你算找对人了,姑娘我从小强运,连跟头都没摔过一个!也只有在你身上没见到立竿见影的效果!要我说啊,你指不定也是个大灾星!”
苏和在后边见她走路都别扭,却还在嘴硬,心里好笑,这个年龄的女孩还真是骨子里都有这种特质。
就这样慢悠悠走了一段,李浅茗走在前边,总觉得背后的视线盯着自己。刚刚他还想伸手去拍打自己臀后的杂草,这会儿目光会放到哪?越想越不自在,走路都顺拐了起来。
“你走前边!”
忍无可忍,她停下脚步,气虎虎地,脸皮儿都快胀紫了。
我哪又惹着你了!
苏和见她这模样莫名其妙。天可怜见,他这会儿正留意路边出现的菜地呢。
他老老实实走到了前边,心想,这原野面积可真够大的!看来村里人自耕自种,在某些方面兴许还能自己自足。
不过地方再大,这也是一处牢笼。路上远远看到过巡视的身影,这些堪院的修行者早就得了古孝峰的指示,知道来认是谁,也不上前打招呼。
路过大片菜地之后,路直直地通向了一处广场。这里是被居住建筑围起来的,看来是分发物资之类的宽阔场所。三面的建筑沿山而上,一层又一层,竟然很像是开了一个口的大天井。
离着还有大约几百米,苏和眉毛一皱,猛然感受到了不同的气息。
现在太阳高升,阳光通透,四顾之下视线宽广,但让人打心眼里感觉到一种压抑,连喘气都有点费力。
邪门!
苏和心里暗叹一声,急着上前查看情况,便又甩开了步子。
李浅茗在后边见他又要甩开自己,一着急又迈开了小碎步。谁料想走得急了,没看清路况,一个小石子垫在鹿皮小蛮靴的靴底轱辘着打滑,她一个屁墩儿便向后摔倒。
屁股着地,正好坐在了的打滑的罪魁祸首上,这一咯可不是一般的疼,她惨叫一声,眼里便泛起了泪花。
苏和听见惨叫吓了一跳,赶忙又奔回来,想要把她拉起来,却见李浅茗疼得眼泪都出来了,但面上却是一副不敢置信的神色。
她呆呆地坐着,不搭理苏和伸来的手,睁大了眼睛,极为委屈,带着哭腔喊道:
“不可能!我打小就没遇到过这种事!这地方很不对!太邪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