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垠的广阔大江上,一条长达千丈宽约百丈的巨舟停靠在江边,不时有从云川寒道赶来的人出现于此登上甲板,几名身着剑服的冰剑门弟子看了一眼十万大山的方向沉默不语。
“江师弟还是没有出现吗?”
听到言子裕的声音从甲板上传来,立即有一名冰剑门弟子抱拳道:“回言师兄的话,江师弟直到都没有露过面,想必现在应该还在十万大山中游荡,要不再多等他一日?”
“什么,还要再等一日,谁知道云川寒道会不会恰巧在一夜之间直接消失,绝不能为了一个人把我们所有人置于险地!”
“不错,凭什么要为了江烟雨那个家伙让我们大家都承受危险,难道在冰剑楼的眼中我们那么多人的安危还比不上一名化丹境中期吗?”
诡异的是这人的话一说出甲板上顿时变地寂静无比,言子裕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脸色淡漠道:“你说对了,在我眼中你们这些人加起来也没有江师弟一人重要,若不想被丢在这里就老老实实地闭上嘴等上一天。”
几名冰剑门弟子面露古怪之色,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温文儒雅的言师兄发那么大的火,心中不解的同时只得耐心等候,希望能在这里看到有人从十万大山的方向出来。
至于甲板上那些敢怒不敢言的人并没有谁出言去安抚,毕竟云川寒道有背景有实力的世家子弟都已经走地差不多了,剩下的全是一些散修亦或小家族中人,根本不值得与之多说什么。
“好像又有人来了……”
有人望着江边惊声说道,下一刻所有人便看到一道白衣身影闲庭漫步般地从密林中走出,向着灵舟而来,几步之间就走到了近前。
“江师弟,你没事就好,十万大山除了你应该没有别人了吧?”
言子裕从甲板上一跃而下走上前问道,目光却是不动声色地在对方身上丝许血迹上一扫而过,心中顿时明白了什么。
“除了我应该没有别的活人了吧。”
江烟雨不确定地开口说道,话音刚落陡然一道巨响声从十万大山方向传来,甲板上的众人脸色剧变,冰剑门的几名外门弟子也是眼皮狂跳。
“此地不宜久留,江师弟,快上灵舟。”
言子裕并指射出数道剑气斩断缆绳,回过头来却看到江烟雨背顶舟首正试着将灵舟推出江边,心中一震的同时立即走上前一掌轰出,两人齐力而为。
“言师兄,我来助你!”
“江师弟,你一个人的力气终究有限,就让大家伙一起帮忙!”
“不错,所有人都下甲板,帮言师兄、江师弟一把!”
甲板上陆陆续续有数百道身影落在江边齐力将灵舟推远,从十万大山方向传来的巨响声愈发接近,隐隐可以看到一只生有九首,身躯高达千丈的巨兽一路横推而来。
“竟然是蛮兽族中的九首灵杌,这种凶兽怎么会藏在十万大山到现在都没有人发现!”
众人心中剧震的同时愈发疯狂地将灵舟推出江边,数百名神通者齐心发挥出的力量岂可小觑,不到数个呼吸的时间就将灵舟推出千丈远,舟首升起一道灵帆瞬间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江边。
看着只能站在江边仰天怒吼的巨兽灵舟上的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言子裕却是脸色大变,四下望去竟然没有看到江烟雨的身影。
“言师兄,江师弟在这边。”
言子裕立即走到舟首朝着江面上望去,一道白衣身影踏水而行,如履平地,竟然与灵舟齐头并进,不是江烟雨又是谁。
他本来想见识一下真正的云川寒道是什么模样,只是让自己有些失望的是放眼望去全是逐渐化冻的冰面,好像灵舟到了哪那里的寒道就变成江水,这让江烟雨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郁闷。
“江师弟,你身法虽好却也不能长久滞留在江面,毕竟如今的云川寒道已经恢复成原样,江中那些被冰封数千年的蛮兽可是饿地都能把这艘灵舟吞下肚子。”
不等言子裕把话说完江烟雨便一个纵身跳到了甲板上,目光有些后怕地看着在眼中飞快流逝的江面,显然不想刚刚脱离虎口又入狼窝。
“你刚才说寒江被冰封了数千年,这才形成了云川寒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江烟雨疑惑地看向言子裕,以他的理解能做到这种事情的或许只能是天灾了,一般人怎么可能有如此恐怖的手笔,能将一条大江冰封数千年之久,阻挡住十万大山无数蛮兽。
出乎他预料的是言子裕却是苦笑地摇了摇头,“这件事情不仅仅是你好奇,就连四大皇朝、各大宗门也很不解,数千年前的寒江就好像一夜之间突然冰封。
诡异的是并没有伤及到任何人,只是将十万大山阻隔在了另一侧,这么做好像故意不想让人族过多干涉一般,若非此刻恢复成了原状,怕是根本没有人会记起原来的寒江是什么模样。”
就在两人交谈的这片刻寒江已经彻底恢复成了一片平静无波的水面,以元力催动的灵舟像是这片寒江唯一会动的事物,只是很快江面上便升起了一阵浓浓的白雾,隐隐从中传来扑打浪花的声音。
言子裕脸色微变,祭出一柄大旗站在舟首用力扇去,顿时狂风大作,硬生生地将江面上的白雾吹散,显露出江中一道宛若小山的身影。
“不用担心,只是一只刚刚醒过来的白壑兽,只要不惊扰到它就不会被发现。”
果然和言子裕所说的那般江中那道巨大身影并没有发现缓缓驶过的灵舟,仅仅只是扑打了几下浪花便沉入江中消失不见,甲板上的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江烟雨走上前看着对方手中的大旗不怀好意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法宝,竟然可以吹出那么大的风,用来赶路倒是方便不少。”
言子裕一眼就看出江烟雨心中在想些什么,一挥手大旗化作巴掌大小落在后者手中,“这是从镇江关守将借来的玄元控水旗,可以操控寒江江面上的大雾,战船行军时专门用来隐匿行踪。”
听到对方这么说江烟雨立即试着挥舞了几下,果然发现江面上升起一团大雾将灵舟笼罩在其中,与水面融为一体,若不细看的话难以发现这是一艘疾行于江面上的巨舟。
将玄元控水旗还给言子裕,江烟雨开口问道:“镇江关便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吗?”
“非也,镇江关是大云皇朝数千年前耗费巨力建造用以抵挡十万大山以及寒江中无数蛮兽的雄关,寻常人一旦接近那里便会被当成其他皇朝的奸细轰杀至渣。
我们师兄弟几人的任务是把你们送进镇江关的一条水路,顺着那里会直通大云皇朝的领地,不会进入镇江关的要地。”
江烟雨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他要去的地方是什么了,心怀期待的同时忽地好奇问道:“这么说你把我们送到大云皇朝后就要回冰剑门了,以后还有机会再见吗?”
言子裕脸色一怔,随即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那是自然,冰剑门乃大云皇朝的护国宗门,只要你一天待在云州我冰剑门便可以随时找到你。
顿了顿,言子裕正色道:“其实若是你想的话可以直接与我上灵珏山,想必以你的资质宗门长老会破格收你为外门弟子。”
让他颇为无奈的是江烟雨根本想都没想便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道:“我不会和你去冰剑门的,既然你随时都可以找得到我又何必在意天涯海角,什么时候我手痒想打架了直接喊你不就行了。”
还有一句话江烟雨并没有说出来,只要他想的话把杨宏志给自己的那枚云梦令拿出来就可以直接成为冰剑门的真传弟子,区区外门弟子根本不稀罕。
当然前提那枚云梦令的确是这个用法,不然天知道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会不会非但没有一步登天反而得罪了冰剑门,那才是投机取巧不成反被打。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江烟雨忽地蹙眉问道,从刚刚开始在他耳旁便有一阵低沉的声音回荡不绝,好像万千钟乐齐鸣,四下望去却发现江面上什么都没有,起初自己还以为是错觉,眼下却是振聋发聩起来。
“我也听到了,看样子是有人对刚刚恢复成原样的寒江颇有兴趣,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跑过来了。”
言子裕脸色有些冷,玄元控水旗再次取出化作丈许,用力挥舞出的同时江面上吹起一阵狂风,下一刻千丈之外的江面上凭空出现一艘万丈巨舟,像是一只狰狞巨兽缓缓驶来。
与灵舟不同的是这艘巨舟不仅体积大了十倍不止,舟身更是刻有无数繁冗复杂的阵纹,先前众人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存在极有可能是因为这个。
除此之外让所有人感到无语的是临到近前才发现这艘巨舟两侧竟然雕刻着几幅不堪入目的画像,似乎是那些阵纹的缘故,这些画像更显几分灵动,好似一对对男女互相交-媾,老少皆有。
“我去,这是什么鬼东西,看地老子好生反胃,真想一巴掌拍到江里面去。”
“没想到有人会在船上刻这种东西,还真是兴趣独特啊,怪不得躲起来不敢见人。”
“我怎么觉得有人在那艘船上做苟且之事,声音都传到我的耳朵里面去了。”
甲板上原本正觉无趣的众人立即被眼前这艘处处透露着诡异的巨舟吸引住纷纷议论,言子裕脸色一变刚欲喝止便看到那几人当场身首异处,猩红的血迹染红了甲板。
“污言秽语,脏了本公子的耳朵,该杀。”
不知何时一道紫衣身影出现在舟首与两人并排而立,看着甲板上惶恐万分的众人语气轻飘飘道,皱着眉头甩去袖口上沾染的血迹。
江烟雨脸色微变,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对方胸前的两团饱满,目光含有困惑之色,显然没搞懂那句“公子”是从何而来。
“紫云妖,这些都是我冰剑门要送到云州的人,你凭什么出手杀人!”
言子裕面露怒容,上前一步挡在紫衣身影面前,江烟雨收回目光便将乌角重戟握在了手中,随时准备在对方身上砸出个血窟窿,到时候再确认一下是男是女。
“凭什么?冰剑门的楚云霄都不会这么和我说话,你又是什么东西?”
紫云妖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两人,目光扫到江烟雨手中的乌角重戟眼前顿时一亮,随即却又黯淡下去,失望道:“竟然只是一件上品灵器,真是白糟蹋了这么多的乌角犀。”
不等言子裕开口紫云妖忽地一个闪身出现在其身旁,伸手就朝着对方喉咙擒去,似乎想要直接将其捏碎,下一刻却是被一截戟尖硬生生挡下,耳边响起一道淡漠声:“想要杀我朋友,先从我身体上跨过去再说。”
“你是什么人,冰剑门什么时候出了你这么一个小子?”
紫云妖眼神惊疑不定地看着江烟雨,确信对方仅仅只是化丹境中期后心中愈发惊骇,他竟然连一个化丹境中期何时动了身都没察觉出来,自己什么时候变地这么迟钝了?
江烟雨愣了愣,目光在对方那张比女人还要女人的脸上扫过,忽地一本正经地开口道:“我是男人。”
想了想,又加重了几分语气,“真正的男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