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菲菲想了想，摇头道：“对不起，叔叔，我暂时还不能答应你。我知道您很难过，但是我也知道，谁该为此付出代价。如果警察找不到证据，如果法律不能惩罚那些坏人，那么，我宁愿用媒体的力量，用舆论的口水，来让那些该死的人付出惨痛代价！”
    曦颜父亲一愣，他没想到面前这个看上去和自己女儿同龄的女孩，竟然如此有主见，有想法。
    趁着他发呆的时间，佟菲菲又补充了一句：“我知道叔叔您肯定不愿意曦颜再被网上的人议论纷纷，可是，她已经走了，不会再听到这些了。与之相比，我们更应该让她安息，不是么？”
    曦颜父亲黯然，手颓败地松开了门把手，请佟菲菲和江渭清走进客厅。
    佟菲菲走进来，然而，在她看到沙发上坐着的曦颜母亲的一瞬间，菲菲愣了，旋即，眼眶一酸，眼泪差点滚落。
    沙发上，曦颜的母亲正抱着一个磨得发旧的布娃娃，嘴里喃喃自语：“曦颜，吃饭饭啦，该吃饭饭啦，宝贝儿乖，张嘴，啊……”
    在她手中，托着一碗米糊糊。
    曦颜父亲有些尴尬，又有些心痛地望着自己的妻子，只是一个眼神，佟菲菲和江渭清就明白了：曦颜的母亲，因为痛失爱女，疯了，以为那个布娃娃是自己的女儿，以为自己的女儿还很小。
    这就是创伤后遗症，为了躲避伤痛，人们的大脑，总会想出各种各样的应急处理办法，而曦颜的母亲，因为根本无法接受女儿去世的消息，选择了这种方式。
    这一瞬间，佟菲菲也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一生操劳，为了自己和弟弟无怨无悔奉献的母亲，现在就躺在医院里，每日都在接受痛苦的治疗，而自己，竟然一直没有时间回去看看母亲。
    菲菲心中满是负罪感，等这件事结束，一定要尽快回去看看母亲，她想。
    曦颜的父亲，带着江渭清与菲菲来到女儿的卧室。
    “曦颜走之后，这里的一切，都还维持着原样，她妈妈每天都进来，但是从来没破坏过房间里的东西，就连这本书摆放的位置，都和原来一模一样……”曦颜父亲说。
    “叔叔，那本书下面，似乎压着一张纸条。能拿出来看看吗？”眼尖的菲菲提醒曦颜父亲。
    曦颜父亲此前从未仔细看过，或者说，他不敢认真去看，此时，经菲菲提醒，他抽出那张纸条。
    那是一张空白的a4纸。
    整张纸的背面，反反复复地写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三个大字。
    正面，则是非常认真的，看得出是曦颜一笔一划，认认真真、恭恭敬敬写下的三个字：
    对
    不
    起
    三个字是竖着的，每个字都很大，字与字之间密切地连在一起，字迹有些晕染开来，应该是写的时候落下眼泪。
    这个一直保持着冷静的中年男人，在看到这张纸的瞬间，再也无法冷静了，他干嚎一声，紧接着，蹲在地上，捂着眼睛恸哭起来。
    佟菲菲看得心中发紧，她轻声道：“叔叔，或许，这是曦颜留下的遗书，她想向你们道歉，请求你们的原谅……”
    中年男人呜呜地哭着，谁也听不清他绝望的哭声里，在说些什么。
    佟菲菲劝服曦颜父亲到了客厅，看着这一对失去爱女的中年夫妻，不由得心中怒火燃烧，曦颜，你这个软弱的家伙，只不过就是一点点挫折，你就这样轻易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忍心让你最爱你的父母从此以后都生活在痛苦里么？
    既然是坏人毁了你的人生，你为什么不反击，为什么不毁掉坏人的生活，而选择纵身一跃？！
    你这个……可恶的家伙。
    放心吧，我，一定会让那些伤害你的人，付出代价。
    重新回到曦颜的房间里，佟菲菲到处翻动着，江渭清问她找什么，菲菲说：“那颗白色的药丸，曦颜曾经跟我说过，她第二次发现那颗药丸时，曾经用纸包起来放在包里，她当时是想找人化验。没想到后来苏惜洛自己承认了，那么，那颗药丸想必没有被送去化验，曦颜可能没有丢掉。那是我们唯一的罪证。”
    江渭清点头：“但那药丸对她而言，显然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她不会放在触之可及的地方。会是在哪里呢？”
    他的目光，穿越了书架，穿越了电脑桌，穿越床铺，锐利的目光眯起来，仿佛能够看见，昔日生活在这个房间里的少女，她的生活习惯，她的性格，以及，如果她要藏一样很重要但她却又不想见到的东西，会藏在什么地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