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妮思推开奥利凡德魔杖店的门,那是一扇颇有些年头的旧木门了,原来大抵是镀了层金边的,经过岁月的流逝,只余下斑驳的残痕。
她想起方才在马路对面看到的那行字:奥利凡德,自公元前三百八十二年即制作精良魔杖。
想到这儿,她为自己方才的莽撞懊悔起来。贝妮思崇敬有历史底蕴的事物,就如同她喜欢阅读那些描写过去的魔法史书还有喜欢阅读《霍格沃茨一段校史》一样。
奥利凡德的店面又小又破,店面橱窗的玻璃似乎也很久没有打理过了,阳光根本不能很好的照进来,与橱窗里褪色的紫色软垫上孤零零地摆着一根魔杖相对比的是店内除去一张破旧的长椅之外,几千支装魔杖的盒子几乎要顶破天花板。
贝妮思挺直了身体,她清了清嗓子,问道:“请问,有人在吗?”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模糊不清的男音,那声音像是被裹了一层催眠咒一样,非常轻柔,还有些通灵:“哦,是的,我很荣幸,隆巴顿小姐。”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似乎凭空钻出来了一样,贝妮思下意识地倒抽了口冷气,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这个老人的瞳孔是银白色的,就好像几乎没有眼珠一样。
“您好。”贝妮思行了个礼。
“一个贵族。”老人有些夸张的挑挑眉:“非常的——斯莱特林。”他说着,一扬手一把卷尺便缠绕上了贝妮思的肩头——这把卷尺可比摩金夫人店里的那把老实多了,贝妮思暗想。
她在听到奥利凡德先生的评价后只是挑了挑眉,斯莱特林?幸亏奶奶没来,不然她会气疯的。
“那么,您是惯用左手,还是右手?”奥利凡德接着问。
“右手。”其实许多历史悠久的贵族家庭都会训练继承人双手使用魔杖,但是隆巴顿家并没有这样的规矩——他们是纯血,但是远远比不上布莱克家族和马尔福家族那样历史悠久。
奥利凡德并没有再搭理贝妮思,他开始喃喃自语起来:“哦,非常奇妙。我还记得您的父亲,非常优秀的奥罗,擅长魔咒,不得不说他的魔杖在其中起了很大作用——十二寸,鹅耳枥,独角兽的尾毛,坚贞又圣洁,不是吗?”
听到他提起自己的父亲,贝妮思明显感觉有些不适应——坚贞?圣洁?当然是的,他们挨下了那么多钻心刻骨,但是却没有说出任何有损身份的话。她的声音干巴巴的,她听见自己不带感情地说:“是的,先生。”
奥利凡德听到后抬头看了一眼她,似乎有些惊讶于她的冷淡,随即他又埋下头,这次倒没有再提到贝妮思的母亲,看样子生意人总是有点头脑的——不像那些从不懂得看人眼色的格兰芬多。贝妮思想起人生中仅有的几次下午茶歇,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夫人总是喋喋不休地提起她的父母,就像是不停地往她的伤口上撒盐一样。
“非常特别的孩子。”奥利凡德转过身,开始翻寻魔杖:“你有个哥哥,那么隆巴顿先生呢?”
“他会使用父亲的魔杖。”贝妮思说:“鹅耳枥,独角兽的尾毛,我想很适合纳威,他非常符合这样的品质。”
奥利凡德翻出一个盒子,示意贝妮思试试并说道:“非常优秀的品质,但是我还是建议他拥有一根自己的魔杖。”
贝妮思随手挥了一下,“哗啦”一声,倒下了一大排魔杖盒子,她吓了一跳,有些脸红的看着奥利凡德。
奥利凡德不在意的看了眼倒下的那一片狼藉,他又转身拿出了另外一个盒子,像献宝一样地递给贝妮思:“这个呢?黄岑木,夜骐尾羽,非常适合女孩子。”
贝妮思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挥舞着,这次好了一点,只是将放在橱窗里的那个紫色绒垫弄得漂浮了起来。
她觉得奥利凡德似乎兴奋了起来,对方又埋身去翻盒子,嘴里还喃喃自语道:“哦,是的,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原本应该是一样的,但是又是对立的,非常相似却奇妙的经历。”
说着,他拿出一盒暗褐色的魔杖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根红棕色的魔杖。
“十又二分之一英寸,冬青木,独角兽的尾毛。”他将魔杖递给贝妮思,兴奋地说道:“试试看,隆巴顿小姐。”
贝妮思再次挥舞了一下手中的魔杖——这一次与前面几次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她感觉有一股温暖的热流流过了全身,似乎在那瞬间身体是充满力量的,她看着自己的魔杖顶端散发出一束柔和的,温暖的橘色光芒。
“是它吗?”她转头问奥利凡德。
“当然,孩子。”奥利凡德那双看不清瞳孔的眼睛此刻笑眯眯的:“我想它已经等你很久了——同一头独角兽的尾毛,我做了两根魔杖,一根在二十年前被人买走了,一根留到了今天。”说到这儿他的表情似乎哀伤起来:“我想你们都会做出让人吃惊的选择,但是请坚持你们做出的决定。”
贝妮思觉得那或许是奥利凡德想对另一根魔杖的主人说的话,可是她也明白,对方只肯告诉自己那么多了。
“那么,谢谢您。”她付了钱,将魔杖收好,放进艾妮伯母送自己的隐形魔杖套里。
“再见,我的孩子。”对方又恢复了那种空灵的声音,贝妮思关上门再想看一眼店内时,就发现魔杖店内又恢复了那种空荡荡无人的场景,似乎奥利凡德从未出现过一样。
她正想掏出自己的魔杖再自己看一看时,一个慢悠悠的,拖着腔调的声音打扰了她。
“那么,您是来购买自己的魔杖的吗?”
贝妮思扭头,在她身旁两步远的地方站着个铂金发色的男孩,他身上的长袍质地非常好,在阳光下隐隐泛着低调的光泽——看样子是马尔福家的人。看到那标志性的发色,贝妮思暗想道。
“是的,先生。”她刚开始纳闷为什么对方会搭讪自己,就从对方还不太到家的目光中明白,原来他看出了自己长袍的质地是贵族才能够穿着的,但是很显然,从来没有出席过任何茶歇舞会的隆巴顿家让这位马尔福少爷有些疑惑。
男孩的下巴尖尖的,皮肤苍白的接近透明,他有一双好看的灰蓝色眼眸,背挺得笔直,微微抬高下巴,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贝妮思的长袍——她手上没有那魔杖,但是又从奥利凡德魔杖店里出来,那么一定是用了隐形魔杖套。德拉科马尔福推测道,这种少见质地的魔杖套通常是贵族才会使用的东西。
“我是贝妮思隆巴顿。”她自我介绍道:“那么先生,您呢?”
似乎是隆巴顿这个姓氏刺激到了眼前这个男孩,贝妮思看着他面容微微扭曲了一下,而后飞快地将下巴再抬高了一些:“隆巴顿小姐,德拉科马尔福。”他的用词近乎无礼了。
原来是讨厌隆巴顿这个姓氏啊。贝妮思想起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之间的不和,于是她笑了笑,冲对方点点头就转身,似乎不打算再说什么。
然而马尔福先生却不是这么想的,他拖着那还有些不到家的咏叹调问道:“那么,隆巴顿小姐,您的哥哥,纳威隆巴顿先生怎么没有和您一起挑选魔杖呢?”他说到“纳威隆巴顿”时语气中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恶意。
贝妮思听到这儿,重新打量起这个男孩了,她突然想起一年前纳威说过的一个长得像仓鼠的男孩——她的态度变得谨慎起来。
“哥哥打算用我父亲的魔杖,所以只有我需要购买新的魔杖。”她很快地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这一次对方回话回得非常快,他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了一丝讥笑,还带着一丝兴奋,就像是一个要干坏事的小坏蛋一样:“难道隆巴顿家已经穷到买不起7加隆的新魔杖了吗?”
贝妮思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要理会这个无聊到极点的贵族小少爷,可是她的嘴却不受控制的飞快反击了:“您手中的新魔杖只能证明马尔福家比隆巴顿家多7加隆而已,您对此感到非常自豪吗?”
似乎对于她的反击,小马尔福感到非常惊讶,他的脸颊泛出淡淡的红晕——这倒让他看起来气色稍微好点了,但是没有再等他开口,贝妮思又飞快地诘问道:“那么,能够为比您缺少7加隆的我解释一下我的疑惑吗?什么时候马尔福少爷已经落魄到要一个人站在马路边向来往的行人搭讪了呢?”
“你——”小马尔福的鼻子都气歪了,他将那双灰蓝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这个时候贝妮思已经看见了正向自己走来的隆巴顿老夫人和纳威。
她大声叫了一声“奶奶”,头也不回的跑过去,将气歪了鼻子的小马尔福丢在了脑后。
梅林在上!铂金小少爷厌恶地看了眼跑远的身影:怪不得父亲如此的讨厌每一个格兰芬多,看看一年前遇到的那个莽撞冒失的隆巴顿,再看看这个牙尖嘴利的隆巴顿!
德拉科瞬间失去了欣赏光轮2000的兴趣,今天父亲要来对角巷处理些事情,而他也跟着来了,就是为了再欣赏一下自己目前还不能带去霍格沃茨的飞天扫帚——卢修斯承诺德拉科在他二年级的时候送他这把扫帚。
先前因为一群低贱的,吵吵闹闹的混血围在橱窗那里看扫帚,所以德拉科只是远远地站在马路对面等着他们走远——然后,他就遇见了那位丝毫不懂得礼仪的隆巴顿小姐。
“我以为你会走进去看光轮2000,德拉科。”处理完事的卢修斯马尔福有些吃惊地发现自己的儿子竟然只是站在扫帚店的对面,远远看着。
“当然不。”德拉科此刻脸上的红晕已经完全消失了,他扬着尖尖的下巴看着卢修斯:“一个马尔福从来不告诉别人他内心的渴望。”
卢修斯扫了一眼儿子,对他的说法不置可否——就在半个小时前他还兴致勃勃的想要看看那把光轮2000呢,不过在对角巷里,他自然有自己的方法得到他想要的,满意的答案。
与此同时,已经回到了隆巴顿庄园的纳威却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他当然认出了那抹标志性的发色和他的主人。现在的纳威总算不那么恐惧记东西了——在从前他总是丢三落四的,可是现在他努力地将每一件事都记在心里,因为他想要保护妹妹。
他小心地打量着一脸开心的贝妮思,看样子马尔福可没从她那里讨着好,没有人比纳威更清楚贝妮思的脾气了,看起来乖乖巧巧的,但是如果惹她不高兴了,那张嘴可是不饶人的。
想到这儿,他放下心来,询问起贝妮思的魔杖。
贝妮思看了眼隆巴顿老夫人,对方没有反对她告诉纳威这些,于是她放心的在客厅里讲起来,其间隆巴顿老夫人将魔杖拿过去看了看,似乎对于其材质非常满意。
“冬青木,代表着精确。”她点评道:“我想贝妮,或许你在魔咒课上会有突出的表现。”
“哦,是吗?”女孩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代表着坚定和永不背叛呢!”她没有说出奥利凡德告诉自己的那些话,毕竟奶奶是不会想要一个有着斯莱特林性格的拉文克劳学院的孙女的。
“那是魔杖背后的引申含义。”隆巴顿老夫人不在意地说道:“整个巫师界有那么多的冬青木魔杖,但是又有几个人能够忠于自己,永不背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