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失控
她笑着接过,毫无要旧事要提的样子:“那真是太好了,来到斯京,我还没有吃到本地人推荐的好餐厅,您在瑞典住了这么久,推荐一定靠谱。”
听她又马屁地赞扬,像以前一样,他在讲台上说什么,她都会积极回应,有她的课程绝对不会冷场,像只短尾猫用尽全力摆尾巴。
文唯序垂下长得能停雪的睫毛,眼底笑意亮得如水光:
“尝尝看。”
她拆开包装上的蝴蝶结,用小竹签插起一只小泡芙咬了一口,鲜甜的奶油瞬间溢满口腔。
她吃得笑眯眯地看着文唯序,发上有薄雪,文唯序身体里似有什么被她轻易而举摆动,想伸手去替她掸雪。
但刚伸出手,唐观棋就不动声色避开了他的手。
她依旧笑眼弯着:“果然名不虚传。”
文唯序的手停在半空中,但他收回手,依然对她温柔:
“喜欢还可以经常吃,我住的位置,只要下楼就可以吃到。”
唐观棋又吃了几口,却笑着道:“这个怕是不行。”
斯京的云离地面很近,一团团都会略过教堂的尖顶,似乎登上塔顶就可以触摸到这潮湿飘渺的云朵,但真的到了塔顶,可以相见的这一刻,才发现其实离得很远。
看得见,捉不住,她只短暂停留在斯京的塔尖片刻而已。
一伸手,发现手里只剩水雾。
“不能吗?”文唯序此刻站在心脏的塔尖,仍然温吞又柔和问她,好像一切都没有走到最后时刻,他们仍缱绻。
她笑:“太麻烦您了,我和我的朋友现在一起住在我姐姐家里,就不叨扰了。”
他们还没来得及了解到这个程度,他不知道她有一个姐姐,有难言的遗憾在此刻生长。
无法一齐看斯京的极光,不会在这里和她拥有一段美丽时光。
他和她的交流从来不点透,都可以彼此听明。
旁边的街头艺术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看见男人一直含情脉脉看着女孩,女孩也一直对他笑,还吃了他带过来的糕点,在弹奏完海阔天空之后。
知情识趣地无缝衔接成瑞典歌手的情歌,甚至特地选他们会听懂的英文,用磁性如烟的嗓子成为这冬日的背景声。
“something brought this love back from the dead.”
(有些东西让这份爱起死回生)
“now you're holding me more.”
(现在你更加抱着我)
“holding me more like the first time.”
(像第一次那样抱着我)
“the first time”
(第一次)
他们却都知道,没有第一次,就即将结束。
他知道她不想继续吃这份泡芙了。
只此一次,这是最后一次。
文唯序心里的江流动荡,却永远都是轻轻飘飘的姿态,像一片柳叶落下,温声又尊重:“这是你的决定吗?”
唐观棋笑着,放下泡芙:“是,祝您在斯京休假快乐。”
她站起来,像是第一次认识新朋友一样,郑重地绷直手掌。
文唯序的目光落到她手上,桃眸底的情绪难以看清,似隔云雾。
但片刻,他站起身来,她笑着准备和他握手,下一秒文唯序却将她重重扣入怀中,唐观棋猝不及防。
艺术家以为是面见了一场甜蜜爱情,美丽少女与英俊男人,笑容更加灿烂地吟唱情歌:
“i thought you forgot.”
(我以为你忘记了)“i thought you forgot what it feels like.”
(我以为你忘记了那是什么感觉)
“feels like.”
(感觉)
“whatever you did with whomever it is.”
(不管你和谁做了什么)
“thank you for making me feel like this.”
(谢谢你给我这样的感觉)
“because you're holding me more。”
(因为你更多地抱着我)
“holding me more like the first time.”
(像第一次那样抱着我)
这怀抱太重太暖,唐观棋被男人钳制在怀中,她不是不可以以拥抱为礼节作为告别,但她知道这拥抱不一样。
她试图挣脱,一贯温和又风轻云淡的男人却紧紧将她裹在怀里,像这一刻拥有,就会永久拥有一样,她闻得见他怀里豆蔻与冷杉的香气,清冷又带有烟熏的药感。
这是他绝对不会做的事。
外人看来只觉得甜蜜,以至于这歌声和海鸥都成为浪漫的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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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观棋开口试图唤醒:“老师。”
文唯序手背的青筋都泛起,知道这是最后通碟,她其实一早就已拒绝过他,是他作为师长不端,还想和她有未来。
如果他抓紧曾经那个她说爱慕他的雪夜,就不会有应铎,也不会有此刻的分别,极光和雪夜都属于他们。
他终于微松开手,唐观棋立刻挣脱出来。
挣脱时她发顶蹭过他解开的衬衫衣领,他清楚明白看着她离开自己的怀抱。
歌手唱着“the first time again.”
(再次重温第一次)
她仍然礼貌,像和异性的这些动荡已经不会令她无措,她可以走得坦荡,就像刚刚那个拥抱只是礼节性的拥抱一般:
“文教授,在斯京遇到您算是旅程圆满,您曾经说过的极光,我会和朋友们一起去看的。”
她微笑着,说着这八风不动的场面话,已经像个大人,也许应铎真的带她去了很多场合,带她见过世面,是她跃迁的重要老师。
这本应该是他做的事。
但文唯序只能依旧浮起一抹牵强的笑意,清冷温润仿佛以前,只有他知道摇摇欲坠:“好,等你返港,小组开会见。”
唐观棋微微低头,做足对导师的礼节。
他以为她托人送了一份礼物给他,是想见他,原来还是他自作多情。
看着男人远去的高大背影,唐观棋才重新坐下来。
那个弹琴的艺术家和她相视一笑,又重新弹起她点的那首海阔天空。
唐观棋已经不是从前的心态,她不觉得紧迫难堪,反而感觉尘封许久的问题终于被释放解决。
她没有和艺术家解释,只忍不住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伸了一个懒腰。
浑身的毛孔好像都在舒张,阳光渗透进她被灰尘僵封的身体,所有杂质都消失,她可以活在阳光下,真实行走在人世间,以kk的名义。
她余留的所有问题都被解决,不失为一桩好事。
真正像一个刚刚走出少年时期,面临青年人生的年轻人。
只是她认为这世界可爱,却有人觉得这世界暴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