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给你们看看我的
她低声迟钝道:“应铎…”
应铎站在她面前,完全挡住她眼前光源,以至于他一站过来就暗下去,明明以往并不觉得不舒服甚至觉得有安全感,此刻却成为阴影。
他垂着眸看她,只两个字:“出去。”
她却没有抬步,忽然轻轻道:“你什么时候能变好?”
她眼神同样像一片羽毛一样轻,落在他身上,平静似湖面,难以看出是可怜他还是看穿他:
“还是你再也不会变好了。”
明明她说话的声音这么小,说的话却像一记重锤,应铎撕纸时牵扯手上伤口,又有瘀血增加的征兆。
在安静的室内悄悄泛起新鲜色块。
残破青紫一大片,像他们的感情。
应铎低哑的声音响起:“轮不到你来评价。”
唐观棋却没有走,这几天鲜少见的执着:“我想和你开诚布公谈一次。”
“没有什么好谈的。”应铎连看都不看她,直接落座在书桌后的沙发椅上,手搭在扶手上,像是什么伤都没有受,手没有被牵扯出血一样,一动不动。
唐观棋站在那里,却最后一次试探地轻声问:
“你是怕我张口就是不爱你,还是怕我戳穿你其实根本没有承担已破碎感情的能力?”
应铎面色冷淡,只回复她:“走。”
唐观棋却站在那里不动,像是看不见他即将忍到极点,长裙遮掩她纤细的脚踝,像是一折就碎,一字一字都是轻轻从她身体里飘出来的,冲击力却重于泰山:
“应铎,你不小了,你比我还大八岁,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
她裙摆有很轻的微动:“为什么你现在这么幼稚?连处理一段已破碎的感情都不敢。”
应铎完全漠然,像是没有情绪波动一样,从里到外都是一片寒沙:“还不出去?”
她知他也许真的一点余情都没有了,只有厌恶和不甘,她语气平薄,清凌的声音像是初春将融的薄冰一样:
“你都不能听我的好好交流,我为什么就要听你的,我和你有不平等到这个地步?”
她的余光看着被撕碎的信纸,每个字都如此清晰无力,又似故意刺激:
“如果你要说我是玩物,可以去我婆婆牌位前说,别在这里逞威风。”
应铎不回复,她要去拿回她的信,收回她诚心的剖白,应铎却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腕扯起,不让她碰到那封信。
她却条件反射,面色苍白无力地嘲讽道:“怎么,你又要同我上床?来解决我们两个之间的分手问题?”
应铎的脸绷紧,直接站起来,用力钳制她的手扯着她往外走,他步子不小,唐观棋要好几步小跑着才不会被他拖行,他一路把她扯到她现在住的房间。
一开门就看见床头上绚烂的那束,比管家描述的存在感还要强,姹紫嫣红似他的伤一样刺痛人眼球。
应铎把她扔到床上,就在唐观棋又以为他要对自己做什么时候,他却重重按下旁边的管家铃,连摁好几下,力道重而大,像是恨不得马上把管家拖过来处理:
“马上过来,扔掉东侧房间里这瓶,太太对粉过敏。”
唐观棋立刻惊起,她马上爬到床边,像护住什么重要宝贝一样,把瓶紧紧抱在怀里,哪怕木质枝条滑过她脸有一阵刺痛。
她的鞋子都掉了,赤着脚踩在木地板上,后退到窗帘前,眼底防备着他,就像他是一个会极端伤害她的陌生人。
管家小跑着进来,看见唐观棋抱着那瓶,他不敢置喙太太到底过不过敏,也不敢看主人家对峙场面,只能上前,语气求全:
“太太,给我吧。”
唐观棋却盯着应铎,她又后退一步,背脊抵到冰冷的落地窗:
“我不过敏,你出去。”
应铎却发话:“让你丢掉,冇听见?”
管家左右为难,却只能好声好气求唐观棋:
“太太,这从外面来,寿臣山的时令鲜一般都有稳定的商供应,我们不敢保证这安全,您就给我吧,到时候再插一瓶新的给您。”
一贯平易近人的唐观棋却红着眼道:“滚出去!”
应铎上前一把握住她抱瓶的手,将瓶从她手里抽出去。
唐观棋还未反应过来伸手抢,管家还未来得及接过,应铎就直接放手。
瓶应时坠落,在空中下坠,顷刻落在地板上,碎得支离。
唐观棋眼睁睁看着她和朋友们一起插的那瓶砸在地上,瓣和瓶碎片溅了一地,水流滚出一摊湿印。
应铎没有抓得像刚刚那么紧,她立刻挣脱他的手,蹲下去捡,慌乱到似乎生怕她的在地上被碎片多压一秒就会多压坏一片,或是马上就会有人被命令来抢走。
管家吓到了,连忙上前去捡,急劝道:
“您别捡了,有玻璃碎片,太太,我来处理吧,您别捡了。”
唐观棋却好像没有听到一样,去把湿淋淋的捡起来,抱在怀里。
应铎的眉头紧皱,看着她将一把没有价值的像宝贝一样抱在怀里,像是比这别墅里任何人都亲,而他贱如草。
唐观棋眼尾泛红,声音却冷漠:“连我的一瓶都容不下,你为什么带我回来?”
应铎盯着她:“你们都出去。”管家不敢久留,连忙和佣人带着草草清理的碎片出去。
唐观棋抱着,字字句句都冷漠:“我知道你一点都不中意我,如果不是我合适,我是婆婆的孙女你对我有愧,你根本不会娶我,你折磨死我就满意了。”
枝尖往下滴水,粘湿她的衣裙,像山荷淋雨后瓣逐渐变为透明,像瓣被打残一样。
她手背已经被未完全处理的尖刺划出血痕。
他却只是忍到极点的冷漠,像命令一样冷声道:“把放下。”
唐观棋手背血痕刚刚还未渗出,现在逐渐抹出一丝血线并逐渐扩大范围,她却浑然未觉。
应铎走近几步,一把握住她手里的鲜夺过来扔进垃圾桶。
他抬手要去钳制住她的手看她的伤。
唐观棋却下意识一缩,像是他会打她或是她本能应激怕被他碰,应铎的手僵在半空中一瞬,还是拉过她的手看了一眼,又摁管家铃。
管家一直在门外等着,不敢走远,收到提醒就马上进来。
应铎抓着唐观棋的手,声音依旧低冷:“医药箱。”
管家连忙去取,唐观棋用力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却只顾蹲下来捡垃圾桶里的,她急急忙忙把捡起来,眼泪无意识大滴往下滴。
应铎有一瞬间闭上眼:“看什么?帮她捡。”
跟着管家来的佣人终于敢动,马上帮唐观棋捡起来,又去拿了个大瓶把还好的全部插起来,剪掉尖刺,实在不行了的也不敢明着丢掉,塞在袖子里带出去。
医药箱拿过来了,管家上前:“太太,我帮您处理一下吧?伤口这样很容易感染。”
亲眼看着佣人将重新插进瓶子里,端端正正放在她的书桌上,唐观棋才看向管家。
管家连忙搬张凳请她坐下,用酒精清理她的伤口,幸好划得不深,简单处理过就没有太大问题。
唐观棋却抬眸看向应铎:“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应铎看着她动作间,清理过的手又流血,他终于面无表情,转身就走,一句话都没有说,像是本来就不想留在这里,多一秒都厌烦。
清理过房间和唐观棋的伤后,管家和佣人都退出去。
室内终于再次回归一片安静,手机消息弹出的声音格外清晰。
她看向手机。
doris:“观棋,今天一切都好吗?/爱心/爱心”
唐观棋拿过手机,用受伤的手回复:“一切都好。”
眼泪却从酸楚的眼里落下。
doris立刻把她拉进新创的群聊里。
小李:“嘿嘿,捷克今天下超大超大的雪,我们打雪仗了。”
威廉:“看看雪人。”
他发出一张雪人照片,捏得有些地方好看有些地方不好看的,眼睛就很漂亮,鼻子嘴巴很潦草,头上插着两根树枝,还给雪人围上了小李的围巾,披着多一事的冲锋衣。
像是经过好几双手一起捏的,中途还因为审美吵过架。
但唐观棋只一眼就认出他们捏的是自己,她有一张照片里就是穿着多一事的冲锋衣,围着小李的围巾,而且捏得格外精致那双眼睛完全像她。
小李:“好看的部分都是我捏的,不好看的都是他们捏的略略略。”
doris:“what!”
威廉:“好吧,小李说的是对的,我的确捏得不是很好。”
他们又发给她一张他们和雪人的合照,每个人身上都多了个捷克古董胸针,她才发现雪人也有一个。
多一事又发一张把胸针拿在手里的照片:“回去就把胸针给你。”
唐观棋回复一堆笑脸,又拍了一张的照片发给他们:
“你们看,我给它们换了个大瓶,好不好看。”
小李:“这个靓喔,终于舍得换了,昨天让你换你说懒得。”
doris:“这个比昨天那个好看,你有这么漂亮的陶瓷瓶进入香港,记住我给出的原理,水放六成。”
唐观棋红着眼,却破涕为笑。
夜间勉强可以看着那瓶终于被换成大瓶的,闭上痛得干涩的眼睛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