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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埋伏
    “什么?李钧战死,崔季康率残兵退守静乐?”陈玄烈想到了他们会败,但没料到败的这么快,还死了一个昭义节度使。
    洪谷离天门关两百多里,静乐一百里左右,都在西北面的岚州境内。
    崔季康有城池戍守,沙陀骑兵一时半刻也奈何不得。
    华洪道:“李钧殊死一战,沙陀亦有伤亡,未敢南下。”
    崔季康兵败,天门关的地理位置就越发显得重要,背后便是晋阳。
    不过沙陀人可以从西南面的汾水口绕过天门关,进入河东。
    但现在的危机不是沙陀人,而是河东军。
    “河东军必然兵变,天门不可有失。”只要天门关在手,晋阳就不能跟李克用父子沆瀣一气。
    陈玄烈当初选择驻兵于此,只是想避开河东军,没想到现在反而成了河东棋盘上关键的一笔。
    “河东若是兵变,崔都统岂非……”华洪没往下说。
    当初崔季康若是听自己的,就算打不赢李克用父子,也不至于这么惨。
    “应该没了,速速派人去晋阳,联络王敬,让他赶紧向上面禀报,河东岌岌可危。”
    “领命。”华洪转身离去。
    形势恶化,比陈玄烈想象的还要快,到了下午,西北面就有溃兵逃回,随之带来了更坏的消息,静乐河东军作乱,杀判官石裕等人,崔季康在宣武、义成等军的护卫下,逃奔天门关。
    陈玄烈赶紧率一千步骑前去接应。
    留下张勍、周庠、秦彦晖防守天门关。
    顺着汾水北上,一路上尽是成群结队的溃军和青壮,远处还有沙陀人的斥候。
    这一战败得比曹翔还惨,朝廷在河东的力量遭受重创。
    相对的,李克用父子凭借此战声威大震。
    “五郎,沙陀人正在前方十五里,追杀崔都统!”几名斥候策马奔来。
    “全军着甲!”陈玄烈当即下令。
    洪谷之战并未影响到忠武军的士气,士卒们很快披上甲胄,拿起武器,进入战斗状态。
    陈玄烈扫了一眼周围地形,岚州之所以叫岚州,是因为地处吕梁山脉之中,山峦众多,山谷也多,整个楼烦都处于一个大山谷之中。
    唐初曾在岚州设楼烦、天池、玄池三处牧马监,为北疆军马主要来源地,时有“楼烦骏马甲天下”之称。
    继续向前,进入谷底,地势平坦,利骑兵不利步军。
    陈玄烈让华洪率三百余骑兵前去接应,自己则率六百余步卒埋伏于山石之后。
    如果沙陀骑兵不多,华洪的这三百骑足够应对,如果是敌军兵力在一千五百人以上,自己扑上去,就会陷入死战。
    所以不如以逸待劳。
    华洪率骑兵奔去,陈玄烈在后面静静等待。
    溃兵们一路哭嚎着向东南逃窜,有宣武军,有昭义军,也有河东军……
    约莫半个时辰,北面传来阵阵惨叫,听到不是许州口音,陈玄烈渐渐放心,应该是沙陀人吃亏了。
    华洪的能力在军中数一数二,既然敢出手,就一定有把握。
    过不多时,华洪护着六七百人马徐徐退来。
    但他们身后仍跟着数百沙陀骑兵,犹如狼群,忽左忽右,时进时退,不断有人倒在他们的骑射之下。
    这是陈玄烈第一次近距离观察沙陀骑兵。
    黑甲黑缯,皆持大弓,往来如风,不过绝大多数人的身材看起来并不如忠武军魁梧强壮。
    唐人日子虽不好过,但不影响牙兵们吃香的喝辣的,又整天舞刀弄枪,身体素质自然强大。
    沙陀人终究是胡人,在边地风餐露宿,饥一顿饱一顿,日子自然过的清苦一些。
    如果他们吃得好睡得好,也就不必削尖了脑门往中原钻。
    不过这群沙陀骑兵的骑术箭术非常了得,形如黑鸦,却凶狠如狼,马蹄踏来,手中横刀不断收割落单者的头颅。
    射出的箭矢相当精准,大多有所斩获。
    如果被他们一直这么追着,用不到半日,所有的溃兵都必死无疑。
    华洪一击得手,却只是击退他们,稍作休整后,又咬了上来,死死跟在后面。
    华洪不慌不忙的护着步卒后退,就在要将这股沙陀骑兵引入伏击圈时,为首敌将忽然勒住战马,举起手臂,两眼熠熠生辉的望着山石之后。
    沙陀骑兵纷纷减速,勒停战马。
    “莫非被发现了?”李师泰低声道。
    陈玄烈也不确定,望着那员敌将,沙陀人大多浓须虬髯,此人年纪不大,髯须还未生出,但一双眼睛却如锥子般锐利。
    这时代很多人十二三岁就上了战场,十七八岁为将者比比皆是。
    “不可妄动。”陈玄烈低声道,这个时候出击,并不占什么优势。
    他们有马,想走就走,想留就留。
    身边士卒逐渐安静下来。
    对峙了半炷香功夫,那员沙陀小将忽然勒转马头,就这么退走了。
    李克用麾下有很多这时代顶级名将,从地形上看出什么不对也很正常。
    这时候李克用的十三太保应该没凑齐,也不知这人是谁。
    “埋伏了半天,岂能让他们说走就走?”田师侃闷声道。
    陈玄烈望着那员敌将的背影,总感觉有些不对,狼会放弃嘴边的肥肉么?
    若能擒杀大唐的行营都统,对沙陀人而言将是一场辉煌的胜利。
    “不可妄动,藏好身形!”陈玄烈沉住气。
    自己藏得这么隐秘,应该没被发现才是,拔山都久经沙场,不会犯下低级错误。
    士卒们屏气凝神,默不作声,有的老卒干脆躺在地上假寐养神。
    这一等就是小半个时辰,沙陀骑兵消失在山峦之间。
    寒风穿过山谷,呼啸呜咽,犹如厉鬼。
    陈玄烈顿时有些怀疑起自己的推断来。
    田师侃直接睡着了,鼾声阵阵。
    “五郎,马上就要入夜了,不如回去?”几个士卒受不住山谷越来越强的寒意。
    “再等半个时辰,若是没有动静,我们就回天门关。”陈玄烈这几年也算身经百战,早已培养出战场直觉。
    沙陀人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换做自己,也不可能放弃!
    天色逐渐阴沉下来。
    寒风越来越大,刮在人脸上如同刀割。
    派了几波斥候上去,全都没了声息。
    陈玄烈越发感觉到蹊跷。
    就在此时,山谷那边忽地传来阵阵闷雷声,由远及近。
    陈玄烈精神一振,沙陀人果然卷土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