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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一章 决断
    事实上,蔡州以西不止慈丘、朗山两座要塞。
    秦宗权还修复了文城栅、马鞍山、路口栅、嵖岈山、冶炉城和西平等据点,以抵御草贼和汝州。
    这两年他扩张的方向是东南两面,西北两面则是以防守为主。
    但在拿下申光二州之后,便遭到了颍州刺史王敬荛的阻挡。
    一杆铁枪,一杆铁胎弓,屡次击退蔡军的进犯,遏止了秦宗权的野心。
    北面的陈、许二州皆有精兵猛将,秦宗权有自知之明,现在的他还没实力招惹招惹周岌和赵犨。
    如今草贼东归,秦宗权意识到了危机和机遇。
    野兽的嗅觉总是无比敏锐。
    “孟楷勇猛善战,已经攻破文城、马鞍、路口三栅,即将攻打慈丘,兄长当坚壁清野,收缩兵力于悬瓠城,在延请汝、陈、襄为外援,合击草贼于南阳!”
    秦彦晖算是秦家兄弟中最有谋略的一个,性格也比秦宗言、秦宗衡沉稳许多。
    “围攻黄巢,于我有何好处?”秦宗权反问。
    “若能击杀黄巢,剿灭草贼,封王拜相不在话下!”
    李克用、王重荣只是击退黄巢,便一个分土列疆,一个封王拜相。
    安史之乱后,大唐一共封了六十位异姓郡王。
    绝大多数如王重荣一般,因平叛之功而受封王将。
    秦宗权道:“封王拜相确实诱人,然则我蔡州也将油尽灯枯,届时如何抵挡陈玄烈、周岌?”
    其实他的优势兵力一直捏在手中,集中在悬瓠城中,否则集淮西三州之力,一个孟楷还是能挡住的。
    但问题在于孟楷背后是黄巢的十几万大军。
    挡住孟楷,也免不了黄巢的猛攻。
    黄巢想要回返关东,就一定会路过蔡州。
    “嘿嘿嘿,依在下之见,这大唐已经穷途末路,为蔡州计,不如先降了大齐。”孙儒拱手而出。
    秦宗衡道:“不错,替谁卖命不是卖?大唐已经完了,黄巢迟早席卷关东,晚降不如早降。”
    孙儒在蔡州到处钻营,跟秦宗衡关系不错,与龙骧都指挥使刘建锋更是相交莫逆。
    秦宗权不置可否。
    秦宗衡道:“黄巢麾下汇集各路人马,皆不拆散,投奔于他并无损失,我等照样吃香的喝辣,且黄巢在关中遭受重创,我等雪中送炭,兄长必受重用。”
    与大唐各大藩镇割据自立一样,大齐内部也是大小山头林立,各路人马凑在一起过日子,黄巢任其自然,从未拆散整合。
    以流寇而兴,也就沾染了流寇的痼疾。
    秦宗权只要换个名号,便可与黄巢相安无事,甚至能借助黄巢威势。
    这么多人赞同投降,秦彦晖识相的闭上了嘴。
    这时堂外传来斥候的声音,“禀节帅,孟楷已攻下慈丘!”
    “大齐第一猛将果然名不虚传!”孙儒一声惊叹。
    现在,孟楷已经一脚踹开了蔡州大门。
    是战是降,全看秦宗权抉择。
    秦宗权环视堂中诸将,嘴角卷起,发出一阵阵夜枭般的笑声……
    鲁阳关沉浸在伏牛山的山影中,而关下的贼军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之中。
    黄揆几次攻关,连城墙都没摸到就伤亡惨重。
    石头、擂木、箭矢雨点一般泼下,山道上根本站不住人。
    黄揆今年可谓时运不济。
    沙苑之战,被李克用部将李存贞击败,攻打华州,又被王重荣朱温教训了一顿,损失惨重,若他不是黄巢的胞弟,早就被拉下去砍了脑袋。
    黄巢有兄弟八人,可惜都是能力平庸的泛泛之辈。
    不过即便如此,黄巢也不得不用他们。
    派黄揆攻鲁阳关,完全是死马当活马医,没下死命令,只是试探试探汝州的防守力量,顺便堵住汝州援兵,减轻孟楷攻打蔡州的压力。
    “这汝州铜墙铁壁一般,非人力所能攻取,差不多就行了,不如早些回南阳交令,皇帝也没让咱一定攻下汝州。”左卫大将军兼四面游奕使彭攒懒洋洋道。
    五月的夕阳照在人身上,山风一吹,人就不想动弹了。
    黄揆黑着一张脸,“现在就回去,如何向兄长交代?”
    “你是皇弟,难道还能杀你不成?早些回去早些省事。”彭攒勾着黄揆的肩膀。
    即便见了黄巢本人,这些曹州旧部们也是如此随意。
    义军几次攻关失败,已经没了心劲儿,无心恋战,都准备打道回府。
    黄揆叹了一声,“也唯有如此……传令,收拾营寨,明日退军。”
    军令一传下去,漫山遍野都是欢呼声,直冲云霄,也惊动了鲁阳关上的人。
    夕阳很快沉下伏牛山,暮色四合。
    山风乍起,吹乱义军大营中的旌旗。
    咚、咚、咚……
    沉重的战鼓声随着山风席卷而下。
    鲁阳关门大开,一排排甲士杀气腾腾的走出,手中提着五花八门的兵器,刀剑枪斧应有尽有,每人手上一支劲弩或者长弓。
    为首两员老将,一人手提双刀,一人手提大斧。
    随着鼓点的加快,走路变成了小跑,仿佛秃鹫一般从关上扑下,扑向义军大营……
    “怎么回事?”黄揆走出营帐,忠武军来势一场凶恶,又熟悉地形,三两下就冲到了半山腰。
    “拔山都!是拔山都!”
    营中乱成一团,几次交锋,都是拔山都冲在前面,凶猛残暴,杀伤甚重。
    牙兵与地方绑定,天然便有守土之责,比起以往任何一次大战,拔山都都要卖力。
    “御敌,防守!”黄揆瞳孔猛地收缩。
    彭攒也收起懒散模样,率数百甲士列阵鹿角之后,举起牙纛。
    义军逐渐镇定下来,纷纷向牙纛下聚集,熟练的竖起长矛,朝向冲下来的拔山都。
    黄揆稍微放下心来,才八九百人,应该跟上几次一样,只是袭扰而已。
    不仅他这么想,麾下士卒也这么看。
    山风一阵阵的吹拂,长草灌木随着乱风起伏。
    鼓声停止,号角声呜咽起来。
    就在此时,东面的草木中忽然竖起一支支长枪。
    为首一将,二十出头年纪,雄壮威武,举起手中长枪仰天长啸:“骁儿军听令,破敌就在今日!”
    “杀!”一名名年轻将士冲出草木,趁着夜色杀向义军大营。
    腹背受敌,贼军又慌乱起来。
    好在黄揆这么多年南征北战,经验倒是积累了不少,领着千余老卒顶了上去。
    只是这次他面对的对手有些不一样。
    那些唐军小跑时阵型不乱,明明只有两千人左右,却如一张大网般兜了过来。
    这是要将他一网打尽的架势……
    “敌将可通姓名!”黄揆感觉有些不妙,令身边心腹喊话。
    出生入死多年,直觉还算敏锐。
    问话之间,忠武军已经冲到一射之地内。
    “忠武符存!”那员唐将鹰隼一般的目光的射了过来。
    瞬间,黄揆心底升起一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