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楼一单元502是个三室两厅的住宅,新楼盘价值不菲,装修也挺豪华。
只是这户人家的指纹密码门像纸糊的一样,正中间的位置破了个大洞,从破洞里能看见地上堆满了的衣裳,血腥味混着些阴气拦不住地四下扩散。
大夏天的,外勤的大小伙子一进门就打了个哆嗦。
秦以川跟着外勤的人上了楼,外勤都站在门口没人进去。
还没等他说话,带队的老赵已经冲着他招手,他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是异调组的组长秦公子吧?真是年轻有为。我姓赵,幸会幸会。”
秦以川看来人姿态放得很低,收起了他那副二世祖的架势,“赵哥谬赞,都是为人民服务,这屋子里什么情况?”
老赵颇忌讳地往屋子里瞥了一眼:“是有东西。”
想必不是什么好东西。
秦以川点了根烟,将站在门口伸着脖子往里看的小年轻提着脖子拽到身后,伸手往门把手上一搭,一股刺骨的寒意涌上来,直往他皮肉里钻。
秦以川手上稍微用了点力气,一串淡青色的火苗从掌心撩过去,刚才那股寒意顿时登时冰消雪融,门把手一松,漏了个大洞的门就开了。
屋子里只有阳台上一盏小夜灯亮着,衬得满地衣服更显诡异。
秦以川回手将门关上,也不知是使了什么法子,门上的洞被一团黑乎乎的雾气挡住。
这房间应当是一人独居,空出来的房间兼做了挂衣服的仓库。
秦以川循着阴气的味道一路绕过客厅,在书房改成的试衣间里发现了一个备用洗手间。
里面没有洗漱用品,年轻貌美的女子穿着一身极华丽的戏服躺在地上,一双丹凤眼瞪得极大,死不瞑目。
秦以川的目光落在她穿着的戏服上。
他是个吃不来细糠的山猪,全身上下的艺术素养,顶破天也只够看两场女团演唱会,对于戏曲这种传统艺术向来一窍不通,只看得出这戏服材质应当是丝绸锦缎之类的名贵面料。
衣服上坠着些孔雀羽毛似的东西,绣着几只凤凰,应该能值不少钱。
死者没有外伤,瞅着有点像吓死的。
秦以川在她身边蹲下来,手指捻了一下戏服的袖子,被冰得一激灵。
这衣服不是门把手,他不敢随便放火烧,只能先松开,随即就觉口袋里的玻璃瓶猛然震动了几下,像是被什么东西惊到了。
按道理来说,这么浓的阴气,必定是有道行的厉鬼作祟,可是打秦以川进屋,这屋子里就毫无动静,连半个阴灵的影子都看不到;
但如果说没有鬼,他揣在兜里的鬼魂母子又能与屋子里的东西有共鸣,能和鬼有共鸣的就只有鬼。
这阴灵又有又没有,实在是奇了怪了。
秦以川咬着指甲琢磨了一下,摸了张符纸出来,在半空中一挥,符纸无火自燃,顷刻间将满屋子的阴气烧了个干净。
等符纸烧完,秦以川又在手指肚上咬出一个小口子,将一滴血点在死者的眉间。
那女人青灰色的脸上多出一个朱砂痣似的血珠,看起来说不出的诡异。
秦以川打个响指:“赵哥,带人进来,将死者先抬走,该走什么程序走什么程序,这衣服查完了给我送到东洲仓库。”
老赵带着几个年轻力壮的年轻人进来,这几个人应该都是老赵信得过的,对尸体脑门上的血珠虽然诧异,但识趣地没多问什么。
就在要将尸体装进袋子里抬走的时候,戏服上绣着的金片不知怎的,却挂在了秦以川的袖子上。
秦以川神色微不可见地一变,深色的瞳孔中流露出一丝极淡的锋芒。
他不动声色地把袖子挪开,将一个折成三角形的符咒悄悄贴在了戏服宽大的袖子中,符咒的光芒微闪,几秒钟后就消失了。
从花园小区出来的时候差不多也快天亮了,秦以川开着那辆小跑车挨个早餐街转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出摊早的,拎了一袋子油条包子豆腐脑,回到东洲西南片区的一家六层办公楼。
若没有那辆百十来万的车,他看上去就是一个老老实实的互联网民工,就是人长得帅了点。
办公楼大门口上挂着一块东洲仓库的牌子,不怎么显眼。
进了一楼大厅也就和普通的二线城市小公司似的,普普通通毫无亮点,甚至门口的一排绿萝还枯死了两盆。
但上到三楼,他的身影像是突然融进了画里似的,穿过走廊里的门,再一开就是一个极敞亮的办公厅。
说是厅实在是因为这地方太大了,已经超过整栋楼占地面积好几倍,窗户都用的是落地窗,透过玻璃能看到纯蓝色的海。
可东洲是个结结实实的内陆城市,离这最近的海,坐高铁都得四五个小时。
这房子显然是设了空间阵法。
一见秦以川进来,窝在办公桌椅子上的殷红羽立刻如饿虎扑食似的冲了过来,“秦老板,你再不回来,本优秀员工我就要饿死了,姐姐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秦以川嫌弃地后退两步,躲开殷红羽,“你就是三个月不吃都饿不死,老老实实辟谷得了,每天都吃垃圾食品,你那鸟儿胃也不怕出毛病。”
殷红羽毫不意外他的反应,“秦老板我觉得你这句话是在骂我。”
秦以川将兜里的玻璃瓶往桌子上一放,桌面立刻浮现出一个八卦阵,将瓶子镇在其中,“我这是实话实说,不管你混了多少代血,回头神功大成,成功返祖,说不定就成了新中国第一鸟人,多威风。”
“鸟人你大爷,秦老板,听小荀同志劝,没事多读读书,别整天看些不着四六的电视剧,还神功大成,老娘是纯血凤凰后代,又不是东方不败练葵花宝典。”殷红羽说着,狠狠翻了个白眼。
秦以川懒得和殷红羽斗嘴,他心里有些担心许久没消息的荀言,“荀言怎么还没回来?钟南山这趟差他出了得快一个月了吧?连个电话都不打,皮痒了。”
“小荀同志不是没打电话,是没给你打电话——昨天他还让我帮他申请经费,他刀鞘又断了。”殷红羽有点幸灾乐祸。
“刀鞘又断了?这已经是今年第四次了,一个刀鞘小五十万,我为了他都搭进去快二百万了!”秦以川无语又心痛地说道。
“他那刀不服管你又不是不知道,说真的,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刀鞘镇着,他那刀迟早会伤主。”殷红羽说。
“但是他那刀……算了,回头再说。先说眼前事,花园小区我去过了,人已经死了,死者身上穿着一件戏服,不过诡异的是,这戏服只见阴气不见阴魂,现场没有找阴灵出没的痕迹。我怀疑死者可能的确撞上了阴魂,但是没有亲自动手,人就已经被吓死了。”秦以川严肃地说道。
殷红羽忍不住叹了口气,“老娘最头疼这样的鬼,不亲自动手害人,天道就很难鉴定她与死者的死是否有因果关系,我们再处理起来就束手束脚,万一再碰上一个高智商的鬼利用这种手段兴风作浪,咦惹,秦老板你可有得忙就。”
秦以川一指头弹在她脑门上:“你丫的就不能盼我点好?花园小区这事先等等异控局外勤 那边的消息。你再帮我查一下,最近三个月内,东洲第七隧道里有没有发生过严重的车祸,两辆轿车相撞,车牌号分别是东erg527和东kgg253,事故中起码有一位女性和一个小孩当场死亡。”
殷红羽拿出手机给秦以川看,“你说这事儿啊,不用去系统里查,你看这些,各个网络平台的热搜就没下去过,十二天前,也就是七月五号,其中一个司机半路不知道抽什么风,在隧道里突然停车,后面的车估计也没有保持车距,直愣愣就撞上去了。后车驾驶员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只受了轻伤,但是副驾驶上他老婆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当场死亡?”秦以川诧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