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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帐内只有司马旦、曹烈、邓炳、龙耳、石井以及突然出现、面容苍白、冷若冰霜的小敏。
曹烈分析:“太子,匈奴号称三十万,兵分两路,如此兵势,岂能说和便和?即使和使是真的,说句诛心的话,太子……太子如果回京……恐防不测!”
邓石二人听到曹烈这样说,都凝重的点了点头。
龙耳和司马旦对望了一眼,小敏仍然无动于衷。
曹烈:“在这里不是太子的心腹,便是我的兄弟,我也无须瞒太子……这段日子,我等认为太子实在是一名很好的将帅,军中都是热血汉子,所以忍不住才对太子这样说。”
司马旦点头:“我明白,既然大家都相信我,我可不可以问一个问题,旧太子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男子汉之间,既然到了单刀直入的时候,便是放开一切,再也没有回头路的时候。
曹烈引着邓石二人跪到太子面前:“事实是我等也要负上责任。我们这些军汉,本来就不懂宫里的事,但皇上自己没有儿子,却被宗室逼着立了太子,心里不喜,我们都能明白。所以当左右两位公公要胁我们向上告发太子时,我们好像也明白是什么事。”
“所以你们诬告了他?”
“旧太子……并非奸人也,只是他迟早要死的人,我们何必陪葬?老实说,我们当时真的是这样想,塞外之地的环境太子也看到的,我们是孤军在外,本就没爹没娘,又如何保护其他人?况且他们还承诺了换防的。”
“他们食言了。”
“所以我们突然觉得旧太子……未必是皇上的心意,他是死在左右两位公公,还有背后的人手上……!”
小敏突然插言:“太子!我认为他们的忠心不用怀疑,我们尽快讨论怎样应对好了!”
一声“太子”将司马旦的心刺得一窒。
曹烈朗声:“我们认为,这来回路程之长,岂会有如此快的转折?如果太子带着和使回朝,万一他们给太子扣上一个“通敌”,那可是必死之罪啊!”
司马旦面色一变,实在还没有想到有人会做到这一步。
小敏点头:“曹将军之言有理,轻者一个畏战不前,亦是死罪,总之现在回京只能中他们的计。”
曹烈:“唯今之计,只能……”做一个“杀”的手势。
小敏沉声:“曹将军忠心可嘉,太子意下如何?”
司马旦对曹烈三人豁出去的决心颇为感激,一时说不出话来。
龙耳笑了笑:“太子,如果我们仍旧在这里游击,而召我们回去更不是皇上的意思,那我们肯定是这次胜利的大功臣,赵燕两侯用钱买了平安,却将头功送给我们!”
如果赵燕两州道真的用钱送走柔然,那太子一人孤军在外,还烧去匈奴粮草的战绩,一定在两侯之上,皇上岂不论功行赏?
这只是最正常的想法。
小敏摇了摇头:“这样的话,我们的死伤一定会增加,匈奴可能会配合他们攻击我们。”
曹烈忙道:“我们甘为太子尽忠!”
小敏又再摇头:“将军和众兄弟都是忠臣,太子不会白白牺牲你们的!”
曹烈等三人虎目含泪,一时说不出话。
司马旦以拳拍掌:“正是,我们攻击匈奴,为的是保家卫国,这样战死,乃男人真正的归宿,但如果是为了我一个人,我一定不会容许。”
小敏见曹烈他们三人都甚为动情,向龙耳作了个眼色。
龙耳:“某有一计,可供太子和众将军参详,我们虽作游击,但可往西急退,靠向西域诸国,以我们的机动以及良马,他们应追不上我们,然后等战局已定,众兄弟便可从容回来领功。”
司马旦皱眉:“这样万一有什么流言,这些兄弟连落叶归根也做不到,这怎么行?”
小敏提高声调:“这样至少各人性命得保,而且以后有什么流言还可再想办法。”
司马旦摇头:“我本来已动辄得咎,还要远离战场,各兄弟只会给我连累,放心!你们不要轻举妄动,我有办法。”
小敏大怒:“你就是不听我的劝告?既然这样,我在这里也没有意思!”
司马旦大惊:“小敏!我有更好的办法,你等我半天!我会给你解释,如果你不同意,便依你所言,如何?”
小敏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曹烈急了:“姑……娘说得对,太子可得三思!”
司马旦点头:“我算过了,这次带出来的兄弟已折了一半,剩下的人我一定要使你们衣锦还乡,你们一定要听我说,总之,死了的兄弟的家人只能托负到你们的身上。”
龙耳点头:“太子!小敏慢慢开导她便好,至于太子有什么计划,一定要和我们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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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州道长城之外,匈奴的旌旗相连,营帐密麻麻的。
西路军统领是鲜卑族的赫连,这时他正巡视长城的防卫,身边是党项的头人蔡班。这两个匈奴族是西路军的支柱,赫连只二十开外,身形魁梧,轮廓分明,一头金发扎在背后,蔡班是个粗矮大汉,也只有三十多岁,头发扎成两条鞭子,两条手臂在冰天雪地下露在兽皮之外,比普通人的大腿还粗。
赫连看着长城上布防的士兵:“就凭这样的守卫便想守住我们的攻击!”
蔡班:“大单于已没有已往的雄心了,这次根本没有军准备什么攻城武器,屁!往南只是借口,害怕鬼方才是真正的理由!”
“害怕鬼方还情有可原,放着绿绿的江山不可抢却说不过去!”
“哼!原来赫连也有害怕的!”
“你不懂!我不怪你!鬼方和**没有分别,与其与这种人争夺冰天雪地的草原,为什么不到温暖舒服的南方?那里吃的玩的住的都不是草原可比,就像羊群一样等着我们去!我们族中多有自愿卖身到南方为奴的男女,他们都说在那里即使做一个奴隶,比我们这里的单于还好。”
“呸!我才不相信那些鬼话!”
“哼!只能说你没见过大蛇撒尿!我们族里几百年来多有与南方有交流的,说的都是一样的话。”
蔡班不能不信,鲜卑人这种说法他经常听到,他指着长城上的士兵:“如果真这么好早给我们先祖抢进去了,还能等到现在?”
赫连若有所思,但也不明白。
“这只能说是长生天留给我们的宝物,可惜大单于没有勇气!”
“我操他们大单于,老子便是攻了又怎样?”
赫连摇了摇头:“大单于不成了,柔然自然有勇士杀而代之,我们没有必要做这种事!”
“那我们就这样算了?赵侯给我们开放的地区根本没有油水。”
“我们既没有准备攻城梯,也没有足够的箭,你觉得我们能做什么?操!那些瘦田上养的女人没有一个漂亮!”
“我们什么都能做!只要你一声令下!”
赫连呵呵一笑,用马鞭一指:“你看那里虽然有长城依山而建,但山势很斜,只要我们强攻这边,等他们都支援这一边后,再回去攻另外一边,他们要爬过这段路回去抢救必定不易,只要我们用箭多射那个山顶之处,便能阻止他们扑救,这样便可破去这一截,只要占得那一截,中原便在我们脚下。”
蔡班大喜:“但大单于叫我们先不要攻进去,而且,攻下这一截有什么用?”
“要多点赎金!但不是我的目的!”
“那是什么?”
“既然南下之路大单于没有走,他便只有安排我们西进,反正现在他回不了草原,这里打了一仗,我们西进时便可做先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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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如疯似狂的匈奴像蚂蚁一样进攻这个名“箭壶关”的东西,他们依着攀城索向上攀,背后的箭雨掩护着他们,转眼将长城这一带铺满箭簇。
赵州道的兵也很勇敢,他们从西边支援,硬是挡住了匈奴的狂攻,城头几经转手,当几十名匈奴终于在城头站隐时,一队重甲步兵赶至,他们用长矛将匈奴推回城墙边沿,不料那些匈奴凶性大发,几名大汉用腋下夹住了几根长矛,硬是将重甲兵摔到墙下,他们自己也被另外的长矛洞穿,但决口已经打开,另外的匈奴闪到阵中用刀大砍大杀,这时,后面的匈奴又涌上数十名,眼看这一带便要落入敌人手中。
这时铁弩手终于赶到,密集的鸣鸣声响之际,匈奴们纷纷中矢,转眼将这批险成羽翼的敌人消灭殆尽。
这时,匈奴的一阵箭雨又狂射而至,众多赶来增援的士兵都躲着动弹不得。
匈奴突然转而集中力量攻击“箭壶关”西面的另一截长城。
这次是由鲜卑的高大壮汉配着巨盾攀爬,进攻之势更密集,箭雨更凌厉。
这一带的兵卒被调了一部份支援东面,但没有想到西面也有伏兵,由于在晚上,东面的攻击势也大,但黑暗之中晋方将领自然不知道已无以为继,而西面的进攻在此消彼长下很快占住了有一箭之遥的城墙阵地。
双方一直杀到天亮,城墙上已尸积如山,就连赫连也满面血积,喘着大气看着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
晋国的兵如果都这样勇猛,这个晋国真的不好攻。
晋兵之中拥出一员小将,面如冠玉,但一身铁甲上满是血渍肉渣,杀气腾腾。
“祖将军……!”晋兵很能多人叫了出来。
来人看到赫连大喝:“本将姓祖名冲,你就是头人?”
赫连也懂汉语:“是,你能管事?”
“赵侯有命,叫你们及早回去,你看长城之内,也是一荒山野岭,这里没有你们要的东西。”
“笑话!哈哈!我们成千战士死在这里!回去?不能。”
“我们也死了很多人!你们昨夜没有翻城,只在这里,不外是要金银!我们死去的战士又向谁讨要金银呢?”
“晋人富有,我们却出生便住在野外,哪有谁为我们喊冤?”
祖冲默然不语,赫连也不说话。
祖冲等了好一会:“赵侯会与大单于相讨金银之事,你如果不回去,我们只有将你们推下城!如果你们要借点粮,那我可以作主。”
城上城下的匈奴听到这句话,明白的都欢呼起来,其他人跟着大叫,转眼间如潮的喊声和回音,便充满了这片长城内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