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御驾不亲征
    万历每次御驾亲征那都是驾临边关前线亲自指挥。
    这一次却好像不一样了。
    他也不知是疲懒了还是怎么了，竟然一直待在前套平原东南角不动弹。
    神武营骑兵那都先行出发赶到归化城了。
    戚继光也派出亲卫传令大同镇、偏关镇、固原镇总兵火速赶往归化城了。
    万历的御驾竟然还在黄河北岸的大营之中没动弹。
    小皇帝难道真的打仗打厌烦了，懒得亲自去前线指挥了？
    这对北虏和朝中的文官来说都是好事。
    北虏真被他脑子有病一般的打法给打怕了。
    每次只要是他御驾亲征，北虏那都摸不透他到底要打谁。
    而且，北虏最终都要莫名其妙吃大亏。
    内套、外套那都是莫名其妙被他夺回去的，巴林部和巴岳特部也莫名其妙被他打得屁滚尿流，朵颜三卫都莫名其妙被他给灭了。
    这大明小皇帝打仗是真可怕，北虏每次听闻他御驾亲征那都不由得心惊肉跳，生怕明军主力突然间就窜到他们跟前来了。
    他不上前线亲自去指挥，对北虏来说那真是件天大的好事。
    朝中的文官也希望他打仗打厌烦了。
    这打仗打厌烦了就会息兵养民啊，一旦当皇帝的开始息兵养民，他们的机会就来了。
    那么，他到底为什么待黄河北岸的大营里不动弹呢？
    其实，万历这会儿就不在黄河北岸的大营里。
    他只是把那辆大马车停大营里了，戚继光率神武营骑兵出征之后他也悄摸摸跑了。
    这天一大早卯时许，他便换上了禁军将校的戎装，带着皇贵妃秦兰、李玄成、单思南等和锦衣卫、禁军精锐各一千，连带坐骑，上了水师蜈蚣船，一路顺流而下，直奔原来的延绥镇故地而去。
    蜈蚣船顺流而下的速度简直不要太快，还未到午时，他便赶到了水师在延水河口北面新修的码头。
    这条河好像比较宽。
    他举起望远镜细细扫了扫，眉头却不由得微微一皱。
    这条河是有三四十丈宽，但河水好像不是很深，而且还带着黄土和泥沙，根本看不出来有多深。
    他扫视了一阵，随即问道：“克迈，这条河水有多深，水师战船能进去吗？”
    俞咨皋缓缓摇头道：“万岁爷，这条河水太浅了，中间都不到一尺深，四百料的八爪船都进不去，听闻这边的人说，夏天这河水还算深的，到了冬天都没夏天一半深。”
    呃，四百料的八爪船都进不去，那就走不成水路了。
    万历扫视了一番西岸连绵起伏的黄土高原，又问道：“国丈，最大的油塘在哪里，你去过了吗？”
    永年伯王伟连连点头道：“微臣去过了，就在这河道进去百余里的延长县城西面，那里还有一口井，里面都是石油。
    北元的古书都有记载，延长南迎河有石油一井，其油可燃，兼治六畜疥癣。
    那口井微臣也去看过了，大抵原来住那里的人想挖口水井，结果涌出来的却是黑油。”
    黑油泉涌，那就证明油矿离地不到百米。
    这百余里的距离对马车来说倒是不算什么。
    而且这延河口两岸还都有大片河滩，上万匠户带着大批的材料和马车驻扎在这里都不显得挤，以后这里建出货口岸肯定没有问题。
    万历微微点了点头，又问道：“从这里打马过去方便吗？”
    永年伯王伟连连点头道：“很方便，这河水虽然不深，河谷却很宽，这一路差不多都有两三里宽，延长县城附近那一段河谷都有四五里宽，打马过去一点问题都没有。”
    那就过去看看。
    他们要炼的油可不是一点点，小油塘根本就不行。
    所以，他们的炼油厂必须建在油最多最好采的地方，要是炼着炼着油就没了，那他们可就白忙活了。
    这延河河谷是真的宽，两边的滩涂那都不止一里，两千多人马在里面通行都一点不挤。
    不过，滩涂上都是泥沙，打马过去还行，要是拉满油的车，估计会行进艰难，如果真要在这边建炼油厂，他们还得修石子路才行。
    万历骑马倒是骑习惯了，京城到避暑山庄那就是百余里，他经常骑马跑来跑去。
    这百余里对他来说倒不算什么。
    未时刚过，他们便能看到前面河谷中的小县城了。
    这小县城是真的小，方圆也就里许，里面最多也就能住下千余户人家。
    延长县城的平民百姓看这么多人马狂奔而来倒也没有多惊奇，因为这段时间莫名其妙跑过来的人马太多了。
    四月份的时候就有京营和边军赶着马车，拿着奇奇怪怪的东西在这边的山谷里到处乱钻。
    那些将士好像是奉当今天子之命前来探矿的，结果，矿没探到却钻出几个黑油孔来，那家伙，城北的山谷里都流了好大一塘的黑油来了。
    还好，那些将士并没有丢下不管，那黑油塘四周还都被堵住了，而且还修建了很高的堤坝，黑油倒是不会流到河里来。
    后面又陆陆续续来了些京营、边军、乃至匠户什么的，他们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过，这次的人马属实有点多，都快赶上他们县城的人口了，里面好像还有锦衣卫。
    这些人又是来干嘛的呢？
    万历向来是懒得跟文官打交道，小小知县他也懒得见。
    他直接就让永年伯王伟带着他们打马来到了城北里许的油井跟前。
    这个所谓的油井其实就是个水井，外观看上去跟普通的水井差不多，但里面不是井水，而是黑油。
    京营和边军将士当时大抵觉得石油和煤都是黑的，有黑油的地方估计有煤矿，所以，拿着钻头在这山谷里一通乱钻，而且，还专挑地势低的地方钻。
    结果，油井西北面不到一里，一个最低的山窝窝里都被他们钻得黑油泉涌，涌出得到处都是，他们想堵都来不及了。
    没办法，他们只能把那个山窝窝四周给围起来了。
    万历又打马跑到油塘跟前一看，那都不由得暗自感叹，好大一个油塘。
    这油塘把个里许方圆的山谷都填满了。
    还好，黑油涌到一定的高度就涌不上来了，这要流进河里，那黄河主干怕是都会飘满油。
    问题，这油塘虽大却没多少油啊，因为深度不够，这山谷根本没有挖下去，流出来的油能有两三米深就算是不错了，这才多少油？
    这山谷还是个分叉的山谷，或者说雨水把黄土坡冲出来一个枝丫装的土谷。
    正北面的山谷好像更长一些，大致有两三里，而且还有分叉。
    这石油一般都是油田，这么近的距离，按道理正北面的山谷里应该也有。
    万历举着望远镜扫视了一番，随即问道：“正北面这个山谷也钻探过了吗？”
    永年伯王伟连连点头道：“他们都钻探过了，五丈深下去，什么都没有，也没有石油冒出来。”
    五丈，那就是十六米多深，这么深能存储多少黑油呢？
    两三里就算一千多米，这山谷大概百米左右宽，算平面就是十万平，算体积就是一百六十多万方，那是足足一百多万吨啊，也就是二十多亿斤。
    如果这个山谷能填满，原油肯定是够用了。
    万历想了想，随即果断道：“国丈，调集匠户在正北面这个山谷一直往下挖，先挖个五丈深，再四处钻探一下，如果不冒油，那就继续往下挖，一直往下挖，挖到冒油为止。”
    呃，石油是这么开采的吗？
    永年伯王伟闻言，不由愣愣的道：“万岁爷，这挖十多二十丈深还好说，再深怕是会塌方啊，到时候下面的匠户全埋里面了，救恐怕都来不及救。”
    万历闻言，琢磨道：“那就先挖二十丈深试试，看有没有油冒出来。”
    他其实也就大致知道后世石油怎么开采的，问题，这会儿没那种设备啊，做也做不出来，他只能命人用土办法挖了。
    二十丈深那就是六十多米了，再加上钻头的五丈，那就是七八十米了，要七八十米再没有，那就做更长更大的钻头！
    永年伯王伟闻言，却是有点为难了，这么深的坑！
    这两三里长的山谷，一万匠户排开来，一天能挖半丈深那就了不得了，而且越深越难挖，里面的土那都得吊上来啊。
    万历见状，干脆问道：“你估计得挖多久？”
    这么深的坑也就他这个当皇帝的敢下旨挖，他也是记得好像有一条运河挖了七十多米深，所以才让人挖这么深。
    运河那最少是几百里长，这才两三里长，挖六十多米深应该没有问题。
    永年伯王伟只能小心的道：“万岁爷，若是就一万匠户挖，恐怕最少得两个月。”
    两个月时间太长了。
    万历想了想，随即果断道：“你跟克迈说一下，让他派水师快船把山西、陕西、河南能接过来的匠户全接过来挖，十天之内挖出来，有没有问题？”
    山西、陕西、河南还剩下多少匠户？
    这边都征召过一拨了，那五万匠户还在北平行都司到处建城池堡垒呢，估计，再征召五万都有点难度。
    永年伯王伟小心道：“万岁爷恕罪，水师快船去接也需要时间啊，而且，这三地总共都不一定能拉来五万匠户，要不，再多给微臣五天时间？”
    这么深的坑，着实有点为难人。
    万历闻言，毫不犹豫的点头道：“行，那就半个月。”
    永年伯王伟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县城，随即小心道：“万岁爷，几万匠户这里住不下啊，那县城四周又是农田，怎么办呢？”
    这么个小县满打满算估计最多万余户人家，几万口人水师快船一趟就能连人带家什全拉过去。
    万历琢磨道：“朕等下回去就下旨，命水师快船把这里的人全部迁徙到内套去。
    不过，朕这会儿没什么钱，只能给他们发点粮食和布匹什么的，给他们多分点地，让那边的边军屯卫帮他们建房舍。
    这地方土地这么贫瘠，老百姓日子肯定也不好过，全部迁去内套黄河南岸开荒种地可比这里强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