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囚牢之承 作者:叁仟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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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同伴低声倒出心中疑问,以期集思广益,“诶,林蝉,你说小面包车和小卡车同时出现在这样的小镇里,有没有什么蹊跷?为什么我总觉得这种地方不应该有小面包车?刚才看到一辆,觉得怪怪的。”
刘玉溪其实没觉得有啥蹊跷,可既然端竹这样问了,她便唯有殚精竭虑一番才能对得起自己这“同伴”的身份,“小面包,小卡...”远目,冥思,过了半分钟,她重复一遍,“小面包,小卡...”循环往复几次,她终究是摇摇头,坦白道:“除了它们一个叫小面包,一个叫小卡之外,我还真没觉得又啥不同。都小,都便宜,对乡镇居民来说,它们够用了。我家那边的乡下,也有很多小面包和小卡车,平时拉化肥坐人都可以,反倒是小面包多一些。”
“你家是哪儿的?”端竹也没对她抱太大期望,只是随口一问。得知对方来自沈阳之后,她也没啥感触,就微微一点头,应了声,“哦...”距离此处最近的城市什邡,和远在东北的省会城市沈阳,还真没什么可对比的——除了都是“市”,其余没一处相像。
由于粮食紧缺,集体午饭是不用指望的。刘玉溪饿得受不了,为求分散注意力,她一路走一路跟端竹说她老家是怎样一副鱼米之乡的景象。端竹有过一个清粥配开水的童年,亲自试验过大半月不吃东西也没见自己死了,故而毫不惧怕,反倒被刘玉溪激起了到东北旅行的冲动。待得两人走到隐蔽处,观望四下无人,便纷纷脱下手表,拉开表带上的微型拉链,服毒似地舔上几口表带里藏着的细盐——人可以一个月不吃饭,但在高温环境下,为防脱水导致意识不清,他们体内应该保有一定量的盐分。填充在他们表带里的东西虽具有咸味,却不是常见食盐,而是一种混合营养素粉末,一般作为陆军特需供应。因要精简体积,内里基本不含天然水所能提供的矿物质,仅含有特定种类维生素和碘硒锌等存在额外补充必要的添加物。有了这条表带,他们只要不生病就可以在水源可保的环境中清醒地生存三个月,此外无需任何食物。嗯,话是这么说的没错,可惜没什么人相信。刘玉溪尤其不相信。
“要是在我老家打仗,哼,当兵的什么都不用带,满地都是吃的,随便抓一把黑土都能攥出油来。”刘玉溪小声嘀咕。
端竹呵呵笑,刚想安慰她平原和山区毕竟不同,自古,平原都是富庶的,山区则大多贫瘠,可话还没说出口她的眼睛就骤然瞪圆了:平原。山区。这不就是小面和小卡各自的优势市场所在么?
卡车的路面特性就是牺牲架乘舒适性,加硬减震提高底盘,使其具有良好的通过性。在这方面,微型卡车虽然优势不比微型面包车明显许多,但在这种山区小镇,小卡相比小面,无论在适用性上还是价格上都更具备优势。况且,从众心理在这种一开门就是熟人的镇子里不可忽视。那辆小面所停门庭看起来与邻居境况殊无二致,他有什么必要,非得买个小面而不买小卡呢?更别提小镇从东头走到西头不超五公里,它还挂着个运营的牌子,连出租车都当不了,倒是运营个屁!
“跟我走。”端竹一把揪住刘玉溪的手腕,径自迈步向前走,却拉了对方一个踉跄,“一会儿你装大款我装软弱,我们去看看那家开小面的到底有啥必要买小面。”状况突发,刘玉溪当然觉得奇怪,但端竹一路拉她飞跑她也没机会细问,只在一段僻静小路上听端竹说了一遍计划。
两只长腿小鹿没花多久就来到“小面车主”的屋前,端竹装作好奇的样子隔着车窗往里瞧,刘玉溪则絮絮叨叨地在她身后埋怨。等她从小面能否坐不下六个人置疑到道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抢通,端竹已经把车子前中后排都仔细观察了一遍——这辆小面的最后一排座椅被拆掉了,后箱空空如也。中前排座椅样貌趋于正常,挡风窗前后以及方向盘上都堆着深浅不一的积灰,倒车镜下挂着两串出入平安铃。收音机大概是原厂原装,样子老旧简陋,上面也是一层灰。
车子的前排座椅上铺着草编的凉垫,因为颜色浅,端竹看不清上面是否也蒙着灰,但从反光程度看来,这两个凉垫显然比灰蓝色的包革方向盘要干净,且副驾上的凉垫比驾驶位上的还干净。
端竹也自己开车,在司机,或者说正常人的思维里,摸得到的脏远比看得到的脏要难受得多。该车按说是有一段没开了。要蒙灰也应该大家一起蒙灰,总不能厚了方向盘,薄了坐垫吧?就算洗车,还能光洗坐垫其他地方擦都不带擦的?再说了,司机从十二日起,丧偶加丧子,伤心到连夜嚎啕的地步,怎么还有闲心专门来折腾俩坐垫?想到这里,端竹又卡住了。把鞋尖在地上磕磕,她朝刘玉溪送了个“脚色”。刘玉溪收到既定讯号便装出一副心不甘情不愿又实在没办法的样子走上前去敲门。
“来老!哪个嘛!”院子里飞出一道很没质地,分不清年龄的男声,应门用的是纯正的本地话,话间有把皮鞋当拖鞋穿而拖沓出的地面噪音。空气中一直弥漫着油炒干辣椒的味道,想必是他午饭的内容——就目前看来,这位车主与一众山民殊无二致。端竹抢在他开门前两秒将一小截路边捡来的红砖卡进门阶左侧一个不太显眼的凹槽里,并在他开门瞬间四体归位,笑眯眯问:“叔叔,很抱歉打搅您,我们只是想问问,您这车能运客吗?我们有五个人,两个大个子,到时路通了想回什邡去,好像镇里就只有您的车能坐得下。”
☆、规矩
车主是个其貌不扬的小个子,大约三十五岁,瘦得细条条干巴巴,恨不能皮包骨。因为天气热,他赤着上身,肋骨排排可见,肚皮上胃囊的位置却是外凸,显然是个吃不胖的体制。“嗯,全、全镇就、就只有我、我家是面包、包车,五个人加、加、加加上座位就、就行。”竟是个结巴。
一到这会儿,端竹就该退到幕后,让刘玉溪开八了。可结巴紧接着又问了一句:“是谁介、介绍——你们来的?”端竹疑心他是警惕性作祟,赶紧将送孕妇回家的事和盘托出,“他们之前说您最近可能不太方便,可我在镇上找了一圈,实在是找不到适合的车了,只能转着圈儿再找回来。”听到端竹这样说,结巴的脸上立刻凝起些许沉重,在四川人民中广泛存在的大眼睛里明晃晃地跳跃着泪花,再联想到他的境遇,端竹都有些不忍卒睹了——如果他就是蛰伏的特务,那用四十五分钟确定家人没得救了,然后利落地跑去传讯报平安,这...就真是只有麻木不仁的老特务才能干出来的混帐事儿了。
“我还、还得活,一个人、也得活,”结巴扬手一指家门前,路对面的几个小山包,再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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