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樱 作者:龙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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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是当街脱衣服了。”
袭安一惊,满脸不可置信的望着她。
“脚底痛不痛?那是你脱了鞋也脱了丝袜。”
袭安眉毛鼻子都揪到了一块,莫妮卡哈哈大笑,边笑边揉袭安的头发。
“我都不记得了……总不会这么失仪吧?”
莫妮卡确定道:“都不记得了?”
“你在撒谎?”
“脱了,没脱成,就抱着鞋子在街上疯跑。”
袭安低下头,又喝一口粥,扫一眼莫妮卡,半晌道:“那时候,你骗我的吧,清瑞并没有和你做交易。”
莫妮卡的笑僵在脸上,咬咬嘴唇,讷讷道:“我想留住你,安,我害怕……”
“以后不要再骗我了,我们,正常一些的当朋友吧。”
莫妮卡霍的站起来,又慢腾腾的坐下:“我等你,我说过的,我一直等你。”
【46】
袭安睡午觉的时候做了一个很冗长的梦,醒来之后又什么都想不起了,只是舅舅的脸从来没有如这刻一样的清晰。从小到大,母亲那边的亲戚她就没怎么见过,唯一一次见舅舅,还是在母亲死后。她一眨不眨的望着床幔,有一瞬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后来她下楼去找王伯问母亲家的事,他在赵家几十年了,只依稀记得是叫萧安平的,除此之外,模模糊糊的也说不清楚了。
袭安也是心血来潮,问了就丢,正要离开,突然瞥见角落里有一辆崭新的银色自行车。王伯见她盯着瞧,便道:“刚才那个……那个莫妮卡来过,见你在睡觉就没吵你,放下车子走的。”
袭安过去摸了摸车兜,又摸了摸把手,笑一声,重新上楼去了。窗户上已经安了纱帘,印着淡淡的竹,她把窗帘全部拉开,眼角余光掠过西洋钟,已经是傍晚四点半过了。
弄堂外来往的人不少,拎着菜蔬的,夹着报纸的,还有吸拉着拖鞋乱跑的小孩,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远一些,落日染红了半边的天,一道道晕黄投射在过街楼下,照出灰白的墙面上那几个零星的煤炭涂迹。
节奏一下子被拉长,明明是不安静的,飘进袭安耳朵里的却只是一派的静谧。她莫名的心跳加快。她盯着弄堂口,疑心有人要来,只是过了许久依然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她暗笑自己的痴,摇着头转回身,拉着棉毯才要叠,又鬼使神差的扭过头,一辆半新的黄包车,一张黝黑的男人的脸,精壮的手臂后露出一双乳白的高跟皮鞋,过膝的姜汁黄旗袍摆子迎风拍打着小腿。
她一下子顿住了,半晌才知道推开纱窗探身出去。清瑞已经付了车钱,正仰起脸来,朝窗边的袭安浅浅一笑。
她来看她。
袭安冲她用力挥了挥手,嘴里喊着“清瑞”,转身往楼下跑去。清瑞站在原处等她,歪着脑袋看袭安出来,伸手掠了掠鬓边的散发:“我从姨母那里来,想着还早就来看看你。”
袭安拉着她的胳膊上上下下看了几圈:“你怎么瘦了那样多!”
“厚衣服换了薄的,可能看上去没那么肿了吧?”清瑞也顺着她的目光打量自己,末了说出这样一句。
袭安嘴边带笑:“傻子,我还想着你准备老死不跟我往来呢,也不找我!”
“话都说馊了,你呀……”
袭安把她往屋里推:“在这里吃饭。”
清瑞迟疑一下:“不了……还是回去吧。”话这样说着,脚还是迈了进去。
她也见着那辆自行车,走过去看了几眼,又回头朝袭安笑。袭安见她很有喜欢的意思,便道:“你喜欢么?喜欢就送你。”
清瑞道:“我要来做什么?我又不会骑——也用不着。”
王伯见有客来,忙要去泡茶,袭安见状止住他,要亲自去。
清瑞也不坐,跟在袭安后面看她忙乎。她捡了几朵晒干的玫瑰放进杯子里,又舀了些蜂蜜进去,想着要冲热水,又怕水太沸失了原先的功效,正拿水凉着,就听清瑞在她背后笑起来。她越过她按住杯子往旁边推,只取了那杯热水,凑到嘴边吹了吹:“就这样吧,没那么多讲究的。”
袭安看她双手捧着杯子小口小口的喝水,瘦削的脸,细淡的眉,挺秀的鼻子,摩挲着颈项的翡翠耳坠子……她猛的掰开清瑞的衣领,尖声道:“怎么回事!”
清瑞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热水洒下来,隔着布料烫在身体上。她闷哼一声,摸着脖子往后连退了几步。
“他现在……对你很不好么?”
清瑞轻轻放下杯子,本来是垂着头的,现在望向袭安,目光淡然而平和:“我没事。”
说这话的时候,她甚至是带着微笑的。
袭安只看到她颈间青紫的淤痕,再不敢去想她身上的样子,清瑞却一径很淡的微笑,袭安难受的几乎要掉下泪来。
“你知道,婉婉和子晟不知所踪,他也是急的,最近生意上也不是很顺……”她不知道是在说服袭安还是说服自己,袭安却听不下去:“这样的一个姨太太当下去有什么稀罕!有什么稀罕的!”
“是啊……什么稀罕的……”清瑞压低声音继续道:“你以为我不后悔么……我也羡慕你,要走,就走了……”
西洋钟“铛铛”的敲了五下,屋里一片寂静。
清瑞抚着弄湿的地方,拎空了来回抖了几抖,见袭安一直没说话,便道:“袭安,我回去了,不早了。”
袭安依旧闷着头,手却伸出去拉住了清瑞的胳膊:“……你……”
清瑞停一停,抹下了袭安的手:“有空我会来看你……”目光着落在自行车上,顺口道:“我还不会骑呢,你会不会?你会的话可以教我的。”
袭安点头,一直点,清瑞却已经走远了。
那日后,又过了很多天袭安才第二次见到清瑞。
那之前她也给她挂电话,都是选上午九、十点钟的样子——挑季泽宇不在的时候。
电话里两人话都说不多,大段时间的沉默,到最后很有些惨淡收场的意思,却依旧还是要打,克制不住自己。有一次接近凌晨的时候,袭安正睡的模模糊糊,就听电话一直在响。她从床上爬下去接了,打着呵欠含糊的说了声“喂”,就听到听筒里传来呜咽的哭声,她寒毛都立了起来,问是谁,对方又挂断了。
袭安睡醒以后疑心是清瑞来的电话,打过去,清瑞又是很平常的态度,不见一丝端倪,到后来她想着也许是做梦,冷汗又淋了一身。
清瑞依然是傍晚四点多来的,给袭安带了些时令的水果。袭安转回房换了衣裤,头发整个的高高挽上去,把自行车推出来,载着清瑞沿街慢慢的骑。骑一阵,就要回头看看。清瑞拿手肘顶顶她的腰,问道:“你怎么总往后看?”
袭安道:“你太轻了,我总是觉得后面好像没有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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