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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国公主 作者: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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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守礼,终于又恢复了些精神,自吊篮椅中坐起,扬声问门口的侍儿:“什么时候了?”听人答说“申初”了,便起身走到院门,略向外张望一下,侍儿知道她的心意,轻声道:“刚才张娘子打发人回话,说太后要考问圣人与大郎,许是会赐饭。”

    韦欢的心一下便紧了起来,蹙眉道:“又非大时节气,怎么忽然想起考问了?是单问圣人,想起来大郎,还是指明叫大郎去?”见那侍儿嗫嚅不敢回话,深吸一口气,道:“叫阿姚去打听打听,还有,问问长乐公主在不在宫里?不要惊动她,只问问就好。”等宫人领命去了,方平复心境,慢慢挪回内室,心不在焉地看了几页佛经,已听门外传来脚步声,守礼穿着一件长了许多的小小紫衣,踩着皂色小靴子一路走到门口,几个乳母都是一脸喜气,进来便向韦欢道喜:“太后考问,说我们大郎学得好,赐了新衣一件!——这都是娘子教导有方。”

    韦欢抬眼去看守礼,这孩子将头压得低低的,看不出有丝毫喜色,叫人赏了乳母,走到守礼身前,牵着他的手轻轻道:“大郎得了新衣,不高兴么?”

    守礼半抬了头看她,点点头,又摇摇头,他眼角淤青未散,这是十日前李旦跟前的内侍撺掇李旦打的,自太平三五日一进奉,凡有吃食玩物,皆以李旦为先、守礼为次后,李旦待守礼本已好了许多,可他跟前的内侍宫人,却反倒变本加厉地设法欺负人来。

    韦欢知道这是什么缘故,李氏式微,连皇帝身边的人也日益不如以往,他们受了太后与诸武的人的气,便将气撒到这些李氏皇孙身上,百孙院中,守礼已是好的,如李德、李友,纵是娶妻封爵,依旧是日日受这些人的气。

    这还是太后未曾登基的时候,不知太后登了基,宫中又会是怎样光景。

    韦欢轻轻叹了口气,守礼以为她为的自己,忙忙地抬起头道:“是大郎不好,阿娘不要叹气。”

    韦欢将刚要出口的安慰话咽下肚中,挑眉道:“是么?”

    守礼扭捏地看着她,挪了挪右脚,怯怯道:“大郎…我不该和三叔…圣人说那些话的。圣人…平常对上官承旨都很尊敬,今日是不当心…”

    韦欢心中一阵惊异,盯着守礼:“你只是不该说那些话么?”

    守礼又挪了挪脚步,道:“我…我还不该不告诉阿娘。”

    韦欢高深莫测地嗯了一声,又道了一句:“仅此而已?”

    守礼重低了头道:“我…不知道。”

    韦欢将人都打发走,沉声道:“是么?你再从头到尾想一想——跪着想。”

    守礼吓得一动,抱着她慢慢跪下去,怯声道:“我…今天圣人不高兴,叫我站着做靶子,我…我看他用的是真箭,一害怕,就…就说,三叔虽是圣人,可一直叫我做靶子,显不出他的威风,要…要使宫中有脸面的人做靶子才号,正好今日,上官承旨来传祖母的令,圣人…就命她做靶子,还在她额上画了一个‘囚’字。祖母…太后知道了,将圣人叫去,罚他长跪,现在…还在宫门。”

    韦欢凝视守礼:“谁教你和圣人说这些话的?”守礼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这样的话他自己是万说不出的,一定是有人教他,这孩子平日只听她和太平的话——她不希望是太平。

    守礼怯生生地看她:“是…姑姑。”

    韦欢的心沉下去,手握成拳:“是姑姑亲口和你说的?什么时候说的?”

    守礼似被她的脸色吓住,身子一抖,哆哆嗦嗦地道:“不是姑姑亲口说的,是…崔尚宫和我说的。前几日,崔尚宫代姑姑来看我,说姑姑…不想让我再挨圣人的打,教我…在圣人生气时悄悄和他说这些话,说这样以后,圣人就不会再欺负我了。”

    韦欢紧拧眉头:“我平常都教你什么了?这样的事,为何不马上告诉我?”

    守礼怯怯道:“姑姑说…不要告诉别人,连阿娘也不能说。”

    韦欢瞪着他:“你是听姑姑的,还是听阿娘的?”见了他迟疑的脸色,忽地生出一股闷气,一字一句地道:“以后,只要不是姑姑亲口和你说的,都不能当做是姑姑说的,知道么?”

    见守礼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更增添了一股恶气:“罚你出去跪着,圣人什么时候起来,你就什么时候起来——崔明德是什么时候和你说这话的?那日和今日跟出门的,一起受罚。”

    作者有话要说:  啊最近一两周工作比较忙,可能回复评论和捉虫都不是很及时,等过了这一阵就会好哒~

    第260章 算筹

    这一上午我人虽在宫中,心却早飘到了上阳宫里。幸而宫中并无急务,大体只照状依准即可。午后母亲特地又派了人来唤我,并点了崔明德的名字,我见天色晴好,便不乘车,自骑马出去,崔明德因在上阳宫中无有住处,便早早换了轻便衣裳,与我一道乘马而行。

    一路上她都甚是沉默,出城门时才看了我一眼,轻声道:“你想好了么?”

    她的神情有些奇怪,我看她一眼,手捏着缰绳轻轻一提,那马便缓了步子,与她的坐骑并了辔:“你若有话,不妨直说。”

    崔明德凝视着我:“倘若心中真有彼此,嫁与不嫁,在一处或在两处,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何必一定执着于这个名分?”

    我道:“你自己是世家子,岂不知这名分的意义?”

    崔明德将头转回去,淡笑道:“正因我出身崔氏,所以才知道这些名分礼数,说到底都是虚的。”

    我点点头道:“闷声发大财,倒的确像是你们崔氏的作派。” 崔峤明明身体朗健,前几日却上表乞休,他是母亲近两年极信重之人,为太后称制又出力颇多,母亲执意挽留不得,便授了个清河郡公给他,又拔擢了好几个崔氏的青年子弟,堪称一时之荣。

    崔明德只是笑:“二娘既知道这些道理,为何一点都不想照着做?”

    我坦率地道:“这话阿欢也问过我。我也不是不想照着做。我只是做不到——我不是说自己全然清白无辜,自小到大,我做过的龌蹉事也着实不少,可是这一件,我是真的做不到。我已嫁过一回了。郑博…与我如何,你也看得到。此事也无关阿欢。只是我自己不想再勉强自己,与另外一人假装恩爱,甚而生儿育女,那样既耽误他,也耽误我。”还有一件事我没有说,郑博无论其人如何,毕竟生性温和,又无大倚仗,我能与他相安无事,却未必能与武家这些子弟相安无事,哪怕这人生性再老实,他也是母亲的子侄,我与他不相亲近,万一被他或是诸武捅到母亲那里,万事便再未可知。

    崔明德道:“你自己有了决断,也不消我多费唇舌。只是此事若要实行,总要在太后提出赐婚以前,你明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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