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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四章 放人是不可能放人的
    魏公公因为“受惊过度”骑不得马,再加上天慢慢凉了下来,老人家怕冻着,所以让左右为他打造了八抬大轿。
    躺在这八抬大轿中,公公有种已经走向人生高潮,并且即将步入巅峰的畅快与成就感。
    卤薄仪仗遮天蔽日,长幡旌旗招摇里许,甲衣锐士人头攒动,不用自我介绍,人尽皆知提督内臣魏驾到,这是何等的爽,也是何等的威摄!
    扬州府的官员们终于正视起魏公公的身份了,虽然不至于如高邮的领导干部般对魏公公惧怕,但沿途支应却是丁点不差,唯恐魏太监对他们有别样看法。
    有兵在手的感觉就是如此痛快,只可惜诸多矿监税使只把皇爷的信重当成保命的底牌,忽略了建设刀把子的意义,结果一个个命陨地方。
    偌干矿监税使,也就高淮深谙此中之道,在辽东不过两年就建立了私兵飞虎军,从而在辽东威风了十年。其余的招的人是不少,但都是当打手凶棍用,这种手下,关键时候顶个屁用!
    遗憾的是,高淮虽知刀把子的好处,却只是摸着了门边,没探明内中究竟。
    规模!
    高淮的飞虎军还是缺了规模,强盛时不过千余人。
    这点兵马和辽东四五万雄兵相比,哪里能保得他命。
    一个关门军变就将高淮打回原形。
    若是关门军变之时高淮手中有上万人马,只怕就是李成梁也不敢出此险招吧。
    魏公公这里两世为人,前世又受屠龙术教诲,思想品德每学期都是优秀,自不会跟高淮一样满瓶不动半瓶摇。
    他跟高邮卫索五百人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为了扩军!
    两年内,打造一支拥兵万余的海陆两栖精兵,是魏公公给自己定下的小目标。
    今年,先完成一万人的规模。
    纵观整个明末历史,莫说拥雄兵劲旅数十万,有个三两万,就能“咱家指到哪,你们就打到哪”了。
    此去扬州府除了接旨外,公公就想看看能不能从扬州那边再弄些人。
    不管什么人,只要愿意跟他魏公公走,他都要。
    甚至是牢里的死囚重刑犯,魏公公都想打包一票带走呢。
    正想着如何从扬州那里弄人,前头却来报,说是有官员拜访公公。
    魏公公一喜,忙令落轿,命将来人带来。
    来的官员是扬州通判汪文秀,这是个六品官,扬州的三把手,上面有同知和知府。放公公前世,大概就是常务副市长级别,标配副厅。
    宝应那边的副部是个退了休的,公公客气也能,不客气也能,这位副厅是在职的,且还是来拜访自个,公公自是不能冷脸相待。
    他寻思这位汪通判脑子是不是灵光,想着他魏公公前途无量,提前来拜山门的。若是如此,公公自然要笑纳对方的“盛情”,若是不错的话,便作为“阉党”的预备人员察看。当然,公公一旦看好,这要人的事情就得着落在这位副厅身上了。
    怎么也得纳个“投名状”不是。
    不想,汪文秀只是个陪客,并非正主,人家也不是来巴结你魏太监,而是受人之托来的。
    真正要见魏公公的是另外两个中年人。
    这两位名字经汪文秀口说出来,魏公公当场心就突了一下。
    这真是来头一个比一个大,且名声一个比一个响。
    第一位就是今年的殿试探花郎、日后的东林领袖、江南文坛盟主钱谦益。
    眼下钱谦益还没有日后成就,今年刚刚三十,且刚中探花,回乡探亲,正是春风得意之时。
    第二位厉害了,号称明朝最后一位儒学大师,姓刘名宗周。不过眼下也年轻,只比钱谦益大了四岁。
    汪文秀是个实在人,知道眼下扬州这边得罪不起这位跋扈嚣张,连高邮卫都敢敲诈勒索的提督内臣,因而姿态放的很低,笑着将钱探花和刘大儒过来的目的说了下。
    却是想请魏公公通融一二,将被掳到吴淞的东林书院师生放还。
    魏公公听了一乐,不住打量着钱谦益和刘宗周,这二位的事迹他老人家可是最清楚不过。
    一个担了个“水太凉”的名声,但还算是有点身为汉人文坛领袖的良心,晚节虽失,但此后亦能弥补,真要盖棺定论,也是个二八开。
    此君最叫人羡慕的事大概就是老牛啃了柳如是那丛嫩草吧。
    眼下,钱盟主已然三十,柳小草嘛,大概尚未出生。
    这真是应了那句叫人感慨万千的话:经过幼儿园时莫要按喇叭,免得吓着了贤妻。
    刘宗周这位大儒,公公了解不多,因为凭心而论,他不太喜欢这些儒家的所谓宗师,尤其是这位刘宗周平生所倡乃程朱理学,而程朱理学恰恰是公公最讨厌的。
    相较起来,刘宗周比顾炎武以及他的弟子黄宗羲等人在文坛的影响力更大,甚至比钱谦益还要得士人之心,在朝在野都影响巨大,然而这位大宗师却是个消极抗清派。
    消极到,清军南下,刚刚过江,宗师连鞑子影都没瞅见就绝食而亡了。
    也许,刘宗师认为这样就不会做贰臣,玷污名教,背叛平时所学之道,成就自己的人格。
    可要魏公公来说,却是不能不痛骂!
    你他娘的有自杀的勇气,就没有带领师生弟子反抗的勇气吗!
    要知道,你不是一般的老夫子,而是儒教的大宗师啊!
    在这个儒家思想治国,百姓皆以读书为荣的时代,一个儒家大宗师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甚大!
    刘大宗师是死了,不做贰臣,可他的行为却无疑在告诉这天下人——抵抗是没有用的!
    有鉴于此,公公对刘宗周自然没有好感,钱谦益嘛,没有坏感,但也谈不上有好感。
    因为,这二位和他魏公公就不是一路人。
    公公能肯定钱谦益是东林党人,因为最后一个东林领袖就是他。刘宗周是不是东林党,公公不能肯定,但是他肯定和东林是交好的,要不然不会来做这个说客。
    “人,咱家是不能放的。”
    公公毫不犹豫,别说是两位日后的领袖,就是顾宪诚复生,他也不会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