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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九节 声威
    有了常盛的带头,又见到了杨费的被捕。
    多米诺骨牌被推倒了。
    无数地主豪强,纷纷开始向张越控诉自己的仇人或者邻居。
    曾经牢固的潜规则,在这刹那破碎了。
    没办法,谁能保证,自己的仇人不会像常盛一样,抢先揭发自己的罪证呢?
    所以,只能先下手为强。
    就像当年那场轰轰烈烈的告缗运动。
    当它波及天下时,无论是谁,都不得不去考虑,抢先检举自己的敌人。
    因为,你不做,别人就会做。
    一时间,场面乱哄哄的。
    无数在方才还彬彬有礼的地主士绅,现在,纷纷检举和揭发自己的仇人的罪行。
    刘进看着,眉头深深的皱起来,感觉无比厌恶。
    “这就是乡绅啊……”他低声轻喃。
    可笑他还曾以为,可以依靠他们。
    但现在看来,依靠乡绅,只有死路一条!
    这些人别说道义了,恐怕连原则也没有。
    他们比商贾更贪婪,比游侠更不守规矩,比盗匪还残忍。
    偏偏却是衣冠楚楚,冠冕堂皇。
    当然,厌恶归厌恶,刘进很清楚,他不能一到新丰,就让新丰回到元鼎年间的告缗浪潮之中。
    他轻身向前,对张越道:“张侍中,卿来宣布吧……”
    张越闻言,微微恭身道:“诺!臣谨受命……”
    在来之前,张越与刘进就仔细商量过了。
    新丰,存在了无数问题。
    若每一件事情都要去追究,那他和刘进也就不用做事了,更何况,扩大打击面还可能引发舆论的反扑。
    告缗政策,给汉室的士大夫贵族们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记了。
    连军功贵族和列侯们,都视为洪水猛兽。
    没办法——在告缗的同时,汉室还掀起了‘酌金罢候’的浪潮,一百五十余位列侯侯爵落地。
    新旧军功贵族,都被一网打尽。
    可没有人想再来一波告缗。
    所以杀人可以,但扩大化不行。
    “诸位父兄先别激动……”张越上前,笑着道:“当年,高帝与关中父老曾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
    “今晚辈初上任,过往之事,除杀人、谋杀、伤人、盗匪及大不敬、不孝、悖伦等罪外,余者,皆不追究!”
    这话一出口,无数人都是松了一口气。
    但却也有十余人,面带死灰。
    除了杀人、谋杀、伤人之外,余者都不追究,换句话说,只要是曾经杀人、指使了他人谋杀、伤人,都会被追究到底?
    那自己等……岂非是……
    他们环顾左右,发现,周围人都纷纷与自己疏远了起来。
    然后,就是……
    “殿下、县尊,小人要检举x亭某某,曾经指使游侠某某谋杀同亭x氏!”
    “殿下、县尊,那x乡唐某曾经觊觎同乡方氏的田地,于是勾结官吏,栽赃陷害,致使方氏阖府被诛……”
    无数人一拥而上。
    将这些曾经做事太霸道,吃相太难看的家伙,踩进泥土之中,将他们的罪证,统统抖落出来。
    这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谁啊?
    张越听着,笑容犹如桃花般灿烂。
    十余名被检举的地主豪强?
    这可是一顿丰盛大餐!
    他自然却之不恭,立刻下令:“来人,将所有被检举的劣绅,统统收押,交付胡令吏审查!”
    随行的期门军士兵,立刻在军官的带领下,在指认者的带领下,上前抓人。
    被捕地主们,立刻发出了阵阵,纷纷喊冤。
    心里面,更是后悔不已。
    早知道,会有今日,从前就该吃相好看一点……
    如今,悔之晚矣!
    张越看着这些人的模样,笑着道:“父兄但可放心,晚辈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一个恶霸!”
    “杀人,本就是大罪,何况伤害乡党,屠戮邻里,此乃最不能饶恕之罪!”
    十几家豪强地主,他们的家产、财产和奴婢充公,至少可以为张越提供千万左右的资金和两万多亩的土地!
    而当期门军的士兵开始动手抓人时,周围的围观百姓,立刻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对于汉室的平民来说,他们最大的梦想,就是朝廷委派新官,新官上任就动手抓人。
    因为这意味着,那些曾经压迫在他们头顶的地主豪强,将会烟消云散。
    他们将迎来一段,美好时光。
    …………………………………………
    发生在新丰县县城之外的事情,立刻就传遍整个新丰的乡亭,甚至扩散到周围诸县,乃至于长安城之中。
    所有听到了消息的人,无不震怖。
    “果然是张蚩尤!”许多人叹道:“走到哪杀到哪,真乃杀神也!”
    “幸亏,这个张蚩尤没有来到本县,不然……恐怕本县乡绅苦矣!”
    至于长安城里的士大夫公卿们,则是惊疑不定的审视着这些从新丰传回来的情报。
    传到长安的消息,自然已经经过了再加工和夸大。
    甚至有情报说:张蚩尤及至新丰,既命官吏,收系全县乡绅,面数其罪,尽收押之。
    哪怕是最温和的消息,也称:新丰士绅,十去七八矣。
    对于长安城的贵族公卿们来说,他们根本不关心新丰的土财主的死活,也懒得去理会新丰的土财主们的命运。
    他们关心的是——这个张蚩尤在新丰的所作所为,是不是意味着天子决定要再次清洗关中豪强了?
    若是真的,恐怕就要早做准备,避免自己家被殃及池鱼了。
    但在新丰境内,在底层的百姓之中。
    无数人在奔走相告,许多人喜极而泣。
    纷纷觉得,自己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特别是,当骊乡的豪族马原回家后,立刻就释放了数百名被他控制和羁绊的奴婢、寄客、逆旅,还准许这些人耕作马家的土地,地租优惠到了五成。
    马原还一改从前的霸道作风,拿出家中的积蓄,赈济孤寡,假贷贫民。
    这让整个骊乡人都莫名其妙。
    然后,大家就都知道了,这是新任县尊和长孙殿下以仁义感召,令马氏幡然醒悟,痛改前非。
    于是,在骊乡境内,张越和刘进的声望瞬间max。
    连马原这样的恶霸也能感化,也更感召。
    这新来的县尊,怕不是萧何、曹参般的大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