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山市有好几家医院，但是除了那间被齐麟当作目的地的乐山市人民医院之外，其他几间医院事实上在战前就已经被废弃，不仅医务人员全部撤离，就连医疗设备和药品也都被搬空了，已经完全算不上是一家医院了，这也是为什么程砚秋当初没有考虑前往其他几家医院的原因。

    默念着这个从蜂鸣声之中解析出来的单词，齐麟抬了头，目光从窗口望了出去，落在了不远处的乐山市人民医院的大楼之上。

    这是巧合吗？

    齐麟不敢断言，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无论是发送求救信号的那个人（姑且把对方当作是个人吧……），还是通过这电话向自己传达“医院”这个信号的这个人，应该是同一个人，而且“他”已经确定了自己的行踪，如果“他”要对齐麟不利的话，早就可以动手了，一路走来，多得是机会，尤其是在齐麟穿过绿心公园的时候。

    但是对方却并没有那样做……为什么？

    齐麟知道对方是在利用自己，可是“他”要利用自己做什么、自己又有什么被利用的价值，这些齐麟却完全是一头雾水。

    尤其这还是在主脑的地盘之上。

    早在城市边缘的时候，齐麟还以为这个信号是主脑的陷阱，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主脑搞的鬼。

    但除了主脑之外，还有谁能做到这些事情？

    ……

    ……

    蜂鸣声并没有一直响下去，电话在齐麟接通五分钟之后就被切断了，只剩下了短促的忙音。

    而这个忙音也只持续了不到二十秒，电话显示屏整块都暗了下去，齐麟知道，那个整栋大楼里唯一通电的插座已经变得和其他插座没有区别了。

    转身将门关好，齐麟端着高斯狙击步枪走到了窗口，将枪身支架架在窗台上面，透过瞄准镜开始观察起了医院住院大楼的天台。

    程砚秋的部分肢体和另一名雷隼小队队员的尸体就是在那个天台上面被找到的，根据回收部队所说，他们抵达那里的时候，不仅仅是整个天台，甚至整座住院部大楼都是被那种诡异的肉膜所覆盖的，走进住院部大楼里面，就好像是走进了某只体形巨大的怪兽体内。

    但是现在呈现在齐麟视野之中的住院部大楼外，却是压根就看不到那种肉膜的影子，天台上面也很干净——这个干净是真正意义上的干净，不仅没有尸骸、没有肉膜，甚至连垃圾和灰尘都没有。

    单单从远处进行窥探，可以获得的信息少得可怜。

    齐麟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那当初覆盖了好几个街区的肉膜已经消失，而没有肉膜，也就意味着齐麟进入这片区域之后不会像回收部队那样突然遭到大量血肉傀儡的围攻。

    这是一个好消息。

    收起武器，齐麟离开了这栋写字楼，开始朝着医院前进。

    在回收部队的报告之中，这几片街区曾经都是那种肉膜的领域，巷子之中挤满了大量的血肉傀儡，密密麻麻地朝他们涌来，每前进一步，都必须用大量的弹药开路，撤离线路上的每一条街，都必然会有几个名士兵走不出来——他们被永远地留在了这片宛若炼狱一般的地方，直到化为肉膜的养料。

    炼狱不再，但街道两侧建筑上面密集的弹孔却是印证了当初那场激烈的战斗。

    如果那层肉膜依旧存在于此的话，齐麟想要接近医院，恐怕还得花费更多的时间，但现在，他只需要走过去就可以了。

    这片街区没有生物，甚至连皮革、木材一类的有机物都不怎么多见。准确来说，并不是有机物，而是那些用有机材料、尤其是生物身上材料制成的东西十分少见。

    肉膜几乎可以将一切能够被转化为养分的东西都给溶解掉了，这一路上，齐麟已经看到了无数扇被腐蚀得千疮百孔的木门，就连那几辆汽车残骸的轮毂也都是光溜溜的。

    只要有足够的时间，这种肉膜甚至能将一座城市的血肉全部吃光，只留下那钢筋混凝土结构的骨架……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近乎无敌的肉膜却是全部都消失了。

    养料不足这个猜测首先就被齐麟给排除了，虽然街区内的有机物被腐蚀得很严重，但至少还有，起码那几扇木门没有整个从门框上面消失，一间屋子客厅里的真皮沙发也还剩下一大半。

    难道是因为辐射？

    齐麟可以感觉的出来，这片区域的辐射强度比起城市边缘已经高出了一大截，这个辐射强度，就算是很多变异生物都不一定能够承受的起，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些肉膜才会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之内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也不对啊……关于肉膜和血肉傀儡的报告，齐麟也阅读过，这种不知道算是什么类型的生物，其辐射抗性一点都不低，虽然组织内部的实验室没有能够取到活体的肉膜样本，但是通过计算机进行模拟测试，得出来的结论也不会有太大的偏差。

    这肉膜，本来是拦在齐麟路上最大的一道阻碍，但现在这道阻碍却是消弭得无影无踪。

    还是那句话——这一路走来，实在是……实在是有些顺利得过头了。

    本以为是个死亡风险极大的炼狱级副本……可是现在看来，却似乎比新手引导关卡还要简单。

    除了处处充满着诡异的气氛之外，一路上齐麟完全就没有遭遇到一点风险。

    他甚至有些作死地想道，会不会之前在那个地下仓库里，他当着那个搬运机器人的面跳出来，对方也会对他视而不见？

    当然，这个也只能想想而已……

    齐麟脚下的步伐渐渐加快，只要穿过前面那条马路，就是乐山市人民医院了，医院外面的那圈街垒已经近在咫尺——

    可就在这时，齐麟却突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他刚刚吸入了一点，便感到意识一阵模糊，心中当下一惊，但要伸手去取防毒面具的时候却已经是来不及了，浑身的肌肉已经不再听从他的指挥，就连想要闭气都已无法做到……

    “早知道从仓库出来的时候就不摘下防毒面具了……”

    这是齐麟昏迷前脑海里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随后，他便噗通一声，一头栽倒在了马路的正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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