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
李先生已经回了自己的房间,安正准备回房间休息一下时忽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回头一看,呼喊她名字的是那个和李先生一起来的戈黛娃小姐。只是一路上她总觉得戈黛娃和其他人之间像是有什么隔阂,她总是独自待在队伍的边缘,既不接近,也不远离。
“有什么事吗?”她问。
“是这样的,李苏之前在车上的时候凝视了一张照片很久,我想问一下你知道照片上的内容吗?”戈黛娃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安是随队摄影师,负责拍照与记录。既然让李苏留心是一张照片,那么问她得到结果的可能性显然更大。
“那时候我应该在另一辆车里,所以我也不知道那张照片是哪一张啊……”她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不过应该是那些照片中的一张吧。”
“那些照片?”戈黛娃眨了眨眼睛。
“之前探索黑天鹅港的时候,我们在地下的一个仓库里找到了一个装在保管盒里的老式照相机。”安解释。“那个仓库里也有一具尸体,一枪命中眉心,死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瓶伏特加。”
“我们猜测那个人是黑天鹅港的摄影师,他拍完照放回摄像机的时候遭到了屠杀。所以我们回收了摄像机里的胶卷。在飞机上的时候我用自带的显影液洗了出来,全部交给了李先生。”
“那么照片上的内容是什么?如果李苏让保密的话就不用说了。”
“保密李先生倒是没有说过。嗯……虽然我也看过那些照片,但我不知道是哪一张啊……不如你去问一下辉夜姬吧,她应该知道。”
“倒也是,谢谢。”
“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晚安。”
“晚安。”
目送安合上房间门,戈黛娃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取出手机。“辉夜姬,可以让我看一下李苏之前看的那张照片吗?”
“我都有扫描过。已经发到你的手机上了,请查收,戈黛娃小姐。”
点开屏幕上一闪一闪的提示,一张黑白照片刷新在了屏幕上。照片是仰拍的,似乎是摄影师站在地面上仰拍高台上的人。高台上是两个男人,一个白发梳理整齐表情慈祥一个把铁灰色的头发梳成大背头,胸前别着红旗勋章。他们挥手向台下的人致意,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背景中能够看到高耸的直达天花板的圣诞树,还有空气中飞雪一样的星星点点,应该是用来装饰的金箔碎片。
“根据我的资料推测,这两个人应该就是赫尔佐格与邦达列夫。”辉夜姬说。
“谢谢你,辉夜姬。我没有什么问题了,晚安。”
“晚安,戈黛娃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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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洗完澡了,现在浴室是空的。”琴乃一边用毛巾擦干头发一边走出浴室,视线落在了窗边的位置,李苏就坐在那里。
他们的房间都有着一整面的落地窗,李苏正坐在窗边,静静地俯视着这座暴雨般的城市。从背后琴乃看不清他的表情,可不知怎么她总觉得现在的李苏有些遥远。分明她靠近两步就可以触碰到他,可让人感觉留在这里的他只是一具躯壳。
“我知道了。”李苏回头笑了笑,视线又移回窗外。“你很担心绘梨衣,对吗?”
“有点。”琴乃点点头。“她看起来很生气……我担心她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那你去陪陪她吧,小女孩总是需要人照顾的。”李苏从沙发椅上起身,拾走桌上的短刀和手枪藏在风衣里,又从行李箱中取出一副眼镜戴上,做完这些后他拿走了第二张房卡,拧动门锁。“我出去一下。”
“其实陪她只是借口,真正的目的是监视她吧?”琴乃在他的身后说。
“不完全是,因为你确实很担心她,你和她的关系看起来不错的样子,回见。”
“等一下。”琴乃叫住了他。李苏转身,她上前帮他拉平衣服上的褶皱,把衣领重新整理整齐。“我在这里等你,路上小心。”
“我知道了。”
车钥匙旋转半圈,舒缓的涡轮声潮水般上涨。李苏重新调整了一下后视镜,凝视着后视镜里的自己。镜子里的他面无表情,戴上眼镜后感觉更没什么特色了,丢进路人堆里估计捞都捞不出来。不过这样也好,不管是去哪里,都会方便些。
几秒钟后,淡蓝色的半透明的线条出现在了镜片上,一连串的蓝色字体高速上移然后全部消失,一切都归于了平静。
“听得到我的声音吗,李苏先生?”
“很清楚,辉夜姬。”那个可靠后援的声音又出现了,李苏的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他换挡踩油门,比亚迪开始在地下停车场中缓缓提速,驶向出口的方向。
“我已经设定好线路了,正在发送到你的眼镜上。”城市的3D模型浮现在了一边的镜片上,以半透明的状态。很快视角就从鸟瞰变成了俯视,一条明黄色的线条出现在了高低错落的方块中间。
“谢了。”
路明非大大地睁着眼睛,扩散的瞳孔没有焦点,也不移动,他像是在凝视天花板上的纹路,又像是在发呆。几分钟后,他伸手去够放在床头柜上的镇定剂。上一针的药效还没完全消去,让他觉得那只手像是不是自己的一样,试了几次才抓进手里。他用嘴咬开针筒盖,对准自己的手腕狠狠扎下。
预想之中的痛感没有传来,反而是握针的那只手手腕有些温暖。他缓缓抬头,看见李苏就坐在他的床边,抓着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