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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太刀和修补匠
    换上了新衣服的我,感觉到无比的清爽与自在,左臂上的花纹也被新买的绷带牢牢遮住,看着身旁欢快转圈儿的幸福女孩儿,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感贯彻了我的内心。

    这才是生活嘛。

    将剩下的钱在银行兑换成了更高的面值,数了一下,一共是四枚金币,十二枚银币和两枚铜币——这比我曾被盗走的全部家当还要多。

    听着钱袋里哗啦哗啦的脆响,我陷入了反思之中。

    一直以来,被我爆掉的那些低等级小怪所掉落出来的铜币以及材料都被我无情的忽视掉,只有为数不多的银币和略显值钱的稀有材料才真正能够引起我的注意。

    这也是导致我为什么如此贫困的重要原因之一。

    相比之下,凤凰这点就做得很好。

    不,是太好了。

    已经好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甲壳虫怪的硬壳和甲壳虫怪的硬化触角还说得过去,这些东西多少能够充当提升装备硬度的添加剂。

    而哥布林的指甲和鬼面蛆虫的蛀牙也勉强能够制作一些恶趣味有钱人所钟爱的装饰品。

    可我就想不明白,那种令人恶心到爆的黏稠稠的史莱姆的鼻涕究竟会有什么用处,难道会有人喜欢用它来熬制什么黑料理?

    可是凤凰对此的见解却独树一帜。

    她告诉我,这种东西在干涸之后会凝结成结实的块状物,很难再被分开,可以充当粘合剂,将一些断裂的陈旧家具修复如新。

    看看,多么懂得持家的一个小姑娘啊,将来必定会是一个好太太。

    我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什么时候把她推倒拿下了。

    路过一家武器修理店,想起我背后的这把已经伤痕累累的太刀,已经忘记上一次修理它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内心中充满了愧疚感。

    “我要修理一下武器,你先去咖啡馆等我,我过会儿就来。”

    从口袋里掏出三枚金币递到凤凰的小手上,我又担心的嘱咐她道:“要好好的搁起来,别再被偷走了,知道吗?”

    凤凰认真的点了点头,转过身,就欢脱的跑了。

    我无奈的看着这个神经大条的女孩儿离去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

    走进武器修理店。

    老板是个长有一副奸商嘴脸的地精,无论看着谁都始终带着一副贼兮兮的坏笑,再配上他一头中分的黑色假发,像极了电影中‘太君’‘太君’不停叫着的汉奸。

    他的个头勉强到我腰的位置,双手交叉,放在腹部,装出一副非常热情的表情,可凭谁看了,都能清楚的分辨出这绝对不是真心的。

    似乎看出了我是个兜里没有多少钱的穷小子,他的眼神不自觉流露出轻蔑与歧视。

    这些我虽然都看在了眼里,但是我并不打算跟他计较什么。

    我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听他假意的阿谀奉承,而是要修理背上那把已经残破不堪的太刀。

    当他接过太刀的一刹那,我能深切的体会到他异常激动的情绪。

    “我这里是武器修理铺,不是破烂回收站!”

    他终于还是没能压下内心中的愤怒,朝我咆哮了起来。

    “可它的确是一把武器啊。”

    我很无辜的答道。

    “你管这个叫做武器?”

    地精老板绿色的脸变得更绿了:“这根本就是一把带着太刀刀柄的破旧废铁片!”

    “你竟然说它是一把武器!”

    看着地精老板怒气冲冲的表情,真的有些担心他的中分假发会掉下来。

    其实我挺理解他们这些修理武器的修理商,如果不将一把武器说到一无是处的话,是很难抬高修理价格的。

    所以从始到终我都是笑眯眯的听着他对我的跳脚怒骂,间或还会点点头,表达一下我对他的理解和支持。

    老板终于不跳了,也不骂了,擦了下一脑门子的虚汗,双手颤抖着从他宽松的大袍中取出一个小瓶,费了好大劲儿拧开小瓶上的盖子,嘚嘚瑟瑟的倒出两枚红色的药丸,一仰脖子,咕噜,将药丸吞进了嘴里,接着拿起一旁装满凉白开水的水杯,咕噜咕噜,将药丸吞咽了下去,之后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艰难的喘着粗气。

    看着他绿中带蓝的脸,我在内心中默默地点了个赞。

    为了抬高修理价格,他真是费尽了心思,用尽了技巧。

    装病的演技简直直逼影帝,如果在地球,就是连获十个八个奥斯卡最佳男演员奖也不为过。

    可是这些对我一点用都没有,就算是演出花来,我全身上下也只会有一枚金币,十二枚银币和两枚铜币。

    况且,买这把太刀的时候我只花费了四枚银币,也就是说,如果修理费超过四枚银币这个价格的话,我是断然不会接受的。

    “请问。。修理费是多少?”

    我小心翼翼的问。

    地精老板的眼角抽搐了一下,缓缓抬起手,将破旧的太刀扔到了柜台上,指了一下,虚弱的对我道:“拿着你的东西,出去吧。”

    啊???

    我并没有理解地精老板的意思。

    “我叫你拿着你的‘武器’,从我的店里离开,并且以后都不要来了,这里不欢迎你!”

    地精老板用尽最后一丝力量朝着我咆哮道。

    我单手捂住了耳朵,消减了地精老板对我的噪音摧残,拿起破旧的太刀,无奈的走出了武器修理店。

    “真是的,一点都不懂得待客之道”我嘟囔着,朝着另一家武器修理店走去。

    吱嘎一声门开了,一个身材娇小纤细的矮人族女孩儿从里屋探出头来,嗔怒道:“帕奇叔叔,你干嘛叫的这么大声,害得我都睡不着啦?”

    “抱歉,米璐璐,叔叔太激动了。”

    地精老板看着矮人族女孩儿的眼神里充满了慈爱。

    “我倒是没有关系,万一把阿姨吵醒了可就糟糕了”米璐璐一脸担心的道:“阿姨的身体还很虚弱呢。”

    矮人族女孩儿悄悄关上门,看了眼柜台上散放的药瓶,疑惑的问道:“帕奇叔叔,你的老毛病怎么又犯了?”

    帕米长长地叹了口气,一对苍白的眉毛抖了几下,带着还未彻底消去的怒意,忿忿道:“是一个年轻的战士,拿着一把破旧的铁片让我修理,还说这铁片是他的武器,简直是对我职业的侮辱!”

    咳咳。。

    米璐璐连忙轻抚帕米的后背帮他顺气儿,一边嗔怒的责备道:“真是的,你又激动了。”

    摆了摆手,帕米缓缓的坐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很是认真,道:“看那少年的表情,我并没有认为他是在戏弄我,但是我就是很气愤,武器是一个冒险家的生命,他对于武器的挑选怎么会这么随便!”

    “或许是他比较善于使用铁片。。”

    米璐璐安慰帕米道:“或许他有自己的苦衷也说不定。”

    我的确是有苦衷的,而且现在就有。

    到目前为止,我已经被十家武器修理店的老板赶出了门,握着手中这把我始终当做是太刀的铁片子,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看来我还是被骗了。

    一年前,同样是这条街道,我碰到了四处游走的行脚商人,当时他穿的非常华丽,手中抱着一堆制式相同的太刀,脸上带着神秘兮兮的表情向我招手:“小兄弟,要不要买把武器,精装的,批量贩售的传奇太刀,只要十个金币。”

    当时的我已经腻了用木头棒子敲死小怪的这种粗鲁的方法,正寻思着是不是该买把武器用用,恰巧就碰到了这个家伙。

    看着这家伙真挚的表情,我有些心动,摸遍了全身上下所有可能装钱的袋子,最终找出了四枚银币。

    我跟那个家伙对望了一下,又看了看手中陈列的四枚银币,有些可惜的对他说:“不买了,钱不够。”

    在我还没走出第五步的时候,他用痛苦的声音叫住了我,转过头,就看到他一张便秘多日,痛不欲生的脸。

    “这样吧,小兄弟,我看你跟我投缘,这把太刀就四枚银币卖给你了,当做是交个朋友。”

    说着,他依依不舍的将其中一把太刀抽出来,缓缓地递了过来,我甚至在他的眼角看到了泪花。

    于是,我就用了四枚银币买下这把批量贩售的‘传奇太刀’。

    刚开始使用的时候,我并不是十分看好这把太刀,因为它有一个小小的瑕疵,就是它的刀身有点朴(piao)。

    没错,就是朴(piao),如果仔细观察,你就会发现从刀柄到刀尖是呈弧形伸展的。

    这种略带弧线的刀用起来,一般都很飘。

    为了保证太刀砍出的轨迹不至于太过奇怪,我摒弃了大家常用的刀法,转而开始了自创刀法的历程。

    为了完善自创的刀法,的确花费了我不少的精力和时间。

    当我在地下城中第一次施展出自创的刀法之后,不仅震惊了和我组队杀怪的那些队友,就连和我对阵的怪物也露出了一副惊为天人的表情。

    从那之后,再也没有冒险家愿意和我组队了。

    我问他们为什么,他们也不肯回答我,只是露出一副‘我不认识他’的表情,匆匆离去。

    后来,有一个好心的冒险家跟我说,那些人并不怕死,但是很怕丢人,他们每次看到我使用自创刀法的时候都恨不得砍死我。。总觉得丢不起那个人。。

    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孤孤单单一个人的原因。

    直到后来我遇见了凤凰,这个夸赞我刀法好的单细胞蛮力天真巨【乳】萝莉。

    对了,还有小吱。

    还好它不会说话,但凡它敢于表现出一丁点羞愧的意思的时候,我就会毫不留情的把它砍成土豆片,绝对是透面见光的那种。

    扯远了。

    第一个给我修刀的是一个爱笑的老人,也是行脚商人。

    当我将手中伤痕累累的太刀展现给他看的时候,这个老人脸上阳光般的笑容不见了。

    他一边唉声叹气的给我修理着太刀,一边忧心忡忡的问我在地下城杀怪的经历。

    当我给他讲起自创的刀法的时候,老人竟然掩面呜呜的哭了起来。

    一边哭还一边拍我的肩膀,对我说:“孩子,苦了你了,连锋都没开。。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砍死那些怪物的。。”

    然后我就突然想清楚,为什么地下城中那些被我砍中脑袋的怪物会和被木头棒子砸中脑袋的怪物死的一样惨的原因了。

    老人修好了我的刀就落寞的离开了,离开之前还不忘对着我抹眼泪。

    我以为那是对我的不舍。

    但从那之后,老人就失踪了,有人说他不知什么原因变得郁郁寡欢,改行了,也有人说他离开了这块伤心地,去了别的城市。

    反正无论是哪种情况,我都再也没见过那个老人。

    老人不见了,我也再没有找到肯修我刀的修补匠了。

    看着已经有些残缺不全的刀身,真是怀念那位给我修补太刀的老人,还有他令人难忘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