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开口要女人,不带任何掩饰,宇文温这种厚颜无耻的行径,让特鲁斯十分厌恶,当然这种场面他不是第一次遇到,经商多年,和各国权贵打交道难免要行贿,而索贿的人当中,过半都会索要女人。
即便是在番禹,特鲁斯每年抵达时,都要将准备好的女奴,献给广州的大官,对方有时是自己‘用’,有时则是当做礼物再送给别人。
所以特鲁斯不会对美色行贿这种行为感到不适,但宇文温跟他要的可是‘非卖品’,绝不可能答应,所以只是笑而不语,想让对方知难而退。
结果宇文温不知是真没看出来,还是色胆包天不管不顾,接二连三开口,想要和阿涅斯“谈一谈”,这让特鲁斯十分恼怒,又不能发作。
我特意让阿涅斯化妆,往脸上弄了个狰狞的假疤痕,看上去已经够丑了,你还要,是不是太好色了!!
特鲁斯心中谩骂不已,但嘴上又不能说出来,见着宇文温那两眼放光、饥渴不已的模样,只能硬着头皮回答:“王,千金公主要到国都,找最好的医生,为阿涅斯疗伤。”
“寡人也能找到好医生,为阿涅斯疗伤!”宇文温如今就是一个急色鬼的模样,那嘴脸谁看了都觉得讨厌,“你放心,我的辖地,有最好的医生,什么伤疤都能消除。”
宇文温怕说服力不够,甚至不顾特鲁斯的请求,光着膀子展示自己的上半身,他说自己当年被人砍上数十刀,身上伤口密密麻麻、有深有浅,可愈合之后却看不出曾经受过伤,这都是那位医生的功劳。
特鲁斯做惊喜状说要禀明千金公主,请那位医生随他们去国都,在那里为阿涅斯疗伤,宇文温闻言十分‘焦急’,说事不宜迟,不如就让阿涅斯半路停留在他的辖地,免得拖延太久,导致伤疤无法消除。
两个人都在装疯卖傻,特鲁斯被宇文温缠得不厌其烦,心中叫苦不迭,他在制定计划时,就考虑过各种情况,为了避免阿涅斯的美貌被人觊觎,他特意让其‘破相’。
面颊上狰狞的伤疤,将阿涅斯的美貌遮掩过去,任何正常男人见了阿涅斯此时的样貌,都无法产生任何欲望,这不是特鲁斯多此一举,而是经验教训。
当年,有边疆部落首领派出使团,将自己貌美的女儿送到泰西封服侍王中王,想借此为自己的部落带来好处,结果使团半路遇袭,满地尸体,唯独不见美人。
谁那么大胆敢抢劫王中王的美人?震怒的王中王派人查了许久,最后不了了之。
这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众说纷纭,不过综合各方消息来看,那位美人入境之后,被各地迎接的地方官见过样貌,所以,最后招来了恶狼。
是哪一只恶狼抢走了王中王的美人?不知道,嫌疑人太多,没有真凭实据,王中王再生气也没办法。
所以特鲁斯一直提防着,生怕阿涅斯的美貌引来恶狼的垂涎,光靠面纱挡脸不行,光靠躲着不见人更不行,所以他要让阿涅斯‘破相’,让人见过之后产生不了任何欲望。
待得平安抵达周国国都,在见到皇帝之前,阿涅斯脸上那道狰狞伤疤会神奇的‘愈合’。
有资格享用阿涅斯的那个男人,是特鲁斯未来妻弟,中原周国皇帝,而不是眼前这个厚颜无耻的混蛋宇文温!
“尊贵的王,千金公主说过,只有国都才会存在医术高超的医生,我作为阿涅斯的兄长,不能冒险,所以想让阿涅斯先去国都看看,当然,如果那里的医生都无能为力,只能再想办法了。”
特鲁斯开始婉转的摊牌,话语里的意思,让对方有些尴尬,看着此人那种急得抓耳挠腮却不敢下手的模样,他心中冷笑连连。
他的计划完美无缺,各种突发状况都尽量考虑到了,尤其那些好色之徒可能带来的威胁,特鲁斯都已经提前做了准备。
千金公主在周国身份高贵,又被他牢牢控制,加上人间尤物阿涅斯已经‘破相’,类似宇文温的这种好色之徒,威胁不了他的计划。
宇文温又换了一副表情,继续和特鲁斯聊天,开始问起波斯国及其周边的情况来。
压力骤减,特鲁斯心情舒畅了许多,对于宇文温的问题是有问必答,人总是有好奇心的,他每次来番禹,当地商人、官员都会向他打听奇闻异事,宇文温会如此,丝毫不让人意外。
胡编乱造糊弄一下就行了,特鲁斯是精明的商人,不愿意透露太多真实信息,海上航线的真实细节绝不会说,尤其各海域每个季节的风向、海况,各主要港口之间的往返航程花费时日,他不可能说出来。
这是用无数生命换来的知识,是海贸家族赖以为生的秘密,傻瓜才会告诉外人。
不要说海贸,就是陆地贸易,那些精明的粟特商人不会轻易将路线详情透露给外人,干净的水源、躲避沙暴的避风处、翻越山脉的小路,这都是用血换回来的秘密,怎么会告诉外人?
而沿途国家的风土人情他大概知道些,却不打算轻易说出来,因为这不是平白无故得来的答案,不付钱就想知道?你太天真了!
不知不觉间说了许多话,特鲁斯只觉喉咙冒火,嗓子有些难受,侍女再次端着茶入内,而他,依旧婉拒了宇文温的好意,没有喝茶润喉。
“特鲁斯,莫非你喝不惯这茶水么?”
“尊敬的王,正是如此,我每次到番禹来,都喝不惯这里的水,一喝肚子就不舒服,所以还请原谅我的无礼。”
“啊,那就可惜了。”宇文温端起茶杯喝茶,特鲁斯则静静地坐着,虽然有些口渴,却不会去喝侍女端来的茶水。
任何不是他仆人亲手端来的食物和水,特鲁斯绝对不会吃或者喝。
不是特鲁斯多疑,是此次计划绝不容有失,他怕有人下毒,所以决定了只要不是自己人准备的水或食物,能不吃喝就尽量不吃喝。
他要健康的抵达国都,要提防边境的贪婪官员害他性命,进入周国腹地就能放轻松些,毕竟越接近国都,地方官就越知道利害关系,挺而走险的可能性就越低。
为了避免失礼,他没有特地让自己的侍从送水进来,免得提防之心太明显,所以再怎么口渴也要忍。
宇文温离席,手舞足蹈的要教特鲁斯一种舞蹈,特鲁斯随即离开食案,配合着坐姿,看其如何表演滑稽戏取悦自己,见得对方做了个很滑稽的动作,特鲁斯半真半假的开口大笑。
电光火石间,数步外的宇文温忽然抬手一掷,将一物准确的投掷进特鲁斯口中。
特鲁斯猝不及防将那东西咽下,还没来得及大喊,宇文温猛地窜上来将他推倒骑坐在胸前,伸手死死捂住嘴巴。
对方的力气很大,特鲁斯一时间无法挣脱,挣扎了没多久,他只觉一股怪味充满口腔,接着眼前景象开始扭曲,面前的宇文温变成三头六臂,最后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你以为忍着口渴不喝水,我就拿你没办法?呵呵。”
宇文温冷笑着,面部肌肉因为表演太多导致有些僵硬,他一开始就打算要给特鲁斯‘喂’药,对方即便不喝下了药的茶水,也会被他‘投喂’,即便刚才投不中,接下来就要硬塞。
“大王,时候不早了。”
门外传来说话声,宇文温答道:“还早,再加一个钟。”
暗号核对无误,张定发推开房门走进来,见着躺在地上的特鲁斯,关切的问道:“大王,没事吧?”
“没事,寡人说话太多,喉咙有些不舒服。”宇文温转身向门口走去,“搞定了么?”
“其他都搞定了,只是那女的一直守在贵人身边,有些棘手。”
“寡人亲自去处置,你让人收拾一下这里。”
“是,大王。”张定发说完,补充一句:“大王,属下与大王同去。”
宇文温点点头,走出房间,又有数名护卫走进来,把特鲁斯五花大绑后抬走。
不久前,千金公主会见宇文温和崔达拏的时候,说起往事涕流横流,情绪十分激动,在别人看来很正常,但在宇文温看来却不正常。
因为千金公主擦眼泪擦鼻涕的频率太高了,甚至有遮掩打哈欠的嫌疑,与其说千金公主情绪激动兼之精神不济,还不如说是毒瘾发作的症状。
为什么我会知道?呵呵。
破绽,只需要一个就够了,不需要顾及特鲁斯和千金公主是否两情相悦,也不需要求证是谁对千金公主下毒,既然涉毒,那就不能拖延,必须立刻采取行动斩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