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王府,太妃王氏正探望儿媳、王妃崔氏,崔氏身上的伤已经用药,虽然她被人刺了几刀,但并未伤到要害,所以虽然血染衣裳,却都是些皮肉伤。
在皇宫时,御医已经为崔氏处理过伤口,回到王府后,崔氏换了一身衣裳,虽然洗去血污,但精神不是很好,之前被接连挟持的遭遇,让她宛若到地府走了一遭。
“四郎都说了,和那胡姬没见过一次面,之前也不是他让人收留那胡姬在宫里,你何苦气成那样,带着人入宫捉...唉,这让四郎的脸面往哪里搁!”
王氏痛心疾首的说着,今日本来好好的,结果媳妇听了风言风语就带人入宫去捉奸,不但把事情闹大了,还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崔氏面色苍白,有些讷讷:“媳妇也是一时心急...”
“心急什么,你是正室,又生了世子,四郎就是纳几个妾、生下几个庶子,又如何能威胁到你和世子?就是他想,我也不答应!!”
“媳妇知道,只是...只是....”
崔氏哭丧着脸说道,事已至此,她哪里还敢追究尉迟惇‘偷腥’之事,况且种种迹象表明,尉迟惇真就没有和那波斯胡姬有什么奸情。
“没有什么只是,你好好养伤,莫要成日里哭,世子还不知道发生何事,莫要让他见了你哭也跟着哭起来!”
“是,母亲。”
王氏见着儿媳如此,不知该怎么教训,堂堂蜀王,居然被王妃捉奸,即便只是一场误会,如此行为也会让尉迟惇颜面尽失。
更别说崔氏还被那胡姬挟持,众目睽睽之下狼狈不堪,日后必然传为笑柄,王氏自己都觉得颜面无光。
对于王氏来说,儿子尉迟惇要纳妾没什么,多生几个儿子,那才好开枝散叶,所以对于善妒儿媳的‘捉奸’行为,实际上很生气。
当然,若换做当年尉迟迥还在时,要是纳妾,王氏可是会要死要活的,所以基于这一点,王氏倒不会苛责儿媳太过。
崔氏自知理亏,而方才在山水池门口被贼人挟持做盾牌时,尉迟惇竟然不顾她的安危下令放箭,崔氏即便现在回想起来都心惊胆战。
她算是见到尉迟惇暴怒时的模样了,哪里还硬得起来。
。。。。。。
前院,书房,丞相、蜀王尉迟惇正与几名心腹商议对策,搜查正在进行,只是到现在都没有真正的好消息传来。
出宫的地道,已经找到进出口,但是地道里空空如也,逆贼挟持着天子、太后等人出地道前换了衣物,所以猎犬们无法追踪之后的踪迹。
唯一可以大概确定的是,因为城门及时关闭,这些逆贼应该没有出城,而是在城中某处躲藏起来。
何时能找出来?不知道,也许是一天,也许是十天,也许是一个月,但大索全城的状态不可能持续那么久,如果短期内抓不到人,只能减小搜查规模。
而一旦如此,很容易让逆贼裹挟着天子逃出城,若最后逃到宇文氏控制的地盘,那就不妙了。
所以焦头烂额的尉迟惇要和心腹商量对策,而下手之处,就是这伙人的来历上。
据事发时正与太后在山水池游玩的左小宫伯王忻所述,这些翻墙过来的贼人和太后有过交谈,王忻听在耳里,知道这些人是西阳王府的侍卫,为首一人,太后称其为“吴明”。
从太后和这些人交谈的只言片语中,王忻听出些许“内幕”,那就是这些人策划了很久,将邾王后、天子带出去后,绝对能保证‘万无一失’。
而王忻觉得那挟持蜀王妃的波斯胡姬,并不是这些人一伙的。
也就是说,胡姬挟持崔王妃,和逆贼潜入宫裹挟天子、太后等人,是两件不同的事,只是刚好撞在一起,这些逆贼,应该就是宇文温的手下。
而地道,并非一两年内就能挖好,对方藏身之处,可能已经经营许久,左邻右舍未必看得出来。
尉迟惇揉着太阳穴,看着在场众人问道:“你们有何看法?”
“回丞相,按左小宫伯所说,这些逆贼,定然在城中早有巢穴,如今藏匿在那里,要等着风声过后设法出城,下官以为,这几日若找不到人,可以外松内紧...”
“回丞相,末将亲自下那地道查看过,非一年两年所能完成,所以,这地道恐怕数年前就已经有了,那么,逆贼在城中的藏身处,恐怕有地下室,近期定然不会露面。”
尉迟惇把目光转向崔子枢:“你以为呢?”
“回丞相,下官以为,对方策划周密,恐怕一时半会找不到其藏身处,但他们总会露出蛛丝马迹,所以不如在城中四处张榜,许以重赏,鼓励百姓告发,藉着一双双眼睛、耳朵,找出对方的破绽。”
“这样..太慢了。”
“丞相,事已至此,光急没用,如今最紧要的事情,在皇宫里。”崔子枢开始提醒尉迟惇,“决不能让人得知天子已经不在宫中。”
“那么,替身做好准备了么?”
统领禁卫的小司马答道:“请丞相放心,天子无恙!”
去年新君继位,为防不测,尉迟惇命人找来一个年纪、身高与其相仿的孩童,教授礼节,作为备用,虽然样貌不是一模一样,但滥竽充数是可以的。
想到这里,尉迟惇做出决定:“那些宫女、宦官、侍卫,该杀的就杀了,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是!”
尉迟惇交代了几句,又开始揉太阳穴,今日他没有去见那胡姬,现在看来确实是个英明决定,不然他恐怕就要死在胡姬的榻上了。
宦官刘驹儿已经畏罪自尽,而天子、邾王后、太后还有千金公主和波斯胡姬,已经被贼人带出宫,躲藏在城中某处,急切间找不到踪迹。
这些事情,就发生在戒备森严的皇宫,让本以为万无一失的尉迟惇错愕、愤怒却又无可奈何,人,已经不在皇宫了,他只能用早就准备好的假天子顶上去。
尉迟惇先前向兄长尉迟顺承诺过,会好好照看两个侄女,如今两个侄女被人带走,他不知该如何向兄长交代。
这一切,本来不会发生,结果却发生了,那条入宫的地道,看样子早在数年前就开始挖掘,是某人指使之下挖掘的,而当时,尉迟惇的父亲、故蜀王尉迟迥还活着。
某人就是宇文温,而他平白无故挖地道入宫做什么?
还不是为了图谋不轨!
想到这里,尉迟惇愈发觉得自己和宇文氏决裂没有错,若不是他先动手,恐怕日后宇文氏的死士会沿着地道入宫,趁父亲或他不备发动宫变。
在书房里的几个人,都是尉迟惇的心腹,所以对于尉迟惇的判断深表同意,与此同时,对宇文温的能力有了一次深刻的体会。
有人建议:“大王,宇文温既然早有准备,恐怕其在城中巢穴真的很难短时间内发现,下官以为,张榜悬赏的赏格,绝不能少,如此方能让百姓积极打听左邻右舍的动静”
尉迟惇对此不是很乐观:“只怕是大海捞针...”
崔子枢想了想,问道:“丞相,不知胙国公夫人知道今日发生之事了么?”
“寡人已派人去胙国公府说了。”
“那么,请丞相派人严密监视胙国公府。”
“嗯?这样似乎不妥。”尉迟惇不太想这样做,免得兄长知道后愈发不快。
“丞相,太后未必愿意跟着逆贼出宫,说不定会想念母亲呢?若能尽快救回天子、太后、王后,想来胙国公会体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