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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到底是谁
    因为南玉是个不起眼的人,甚至是一个在别人眼里需要保护的人,所以她就能忘记自我吗?

    恐怕不行,因为时间可以证明,一切终归会回到正道上。当你觉得什么都变了的时候,其实什么都没有变。

    就好像她失忆了,可她还是继续选择了走上赫连玉的道路。

    因为,人的外貌或是脾性随时都有可能在改变,可是人心——难变。

    玉染觉得,以前的她可能是真的很喜欢容袭,而且是喜欢到一个无法收拾的地步。

    在玉染时常浮现的梦里,总有那一袭白衣胜雪,那张安然若素的绝美笑容。她甚至有时在睡梦中还会觉得,有那么一个人真的就在自己的耳畔低语,与她共枕而眠。

    所以玉染愿意相信,容袭没有骗她,她以前或许的确将容袭当做一个十分亲近的存在,胜过旁人。

    这就以至于现在失忆的她,都有时会下意识地寻求容袭的帮助,而非秦奚。

    若现在就问玉染对容袭有没有好感,玉染无法欺骗自己,是真的有。在这个世上,谁都喜欢有一个人倾尽温柔地对待自己,而至少在玉染清醒以来,容袭就是那个对她用尽温柔的人。

    玉染问容袭愿不愿意嫁给她,而非容袭娶她,其实就是想知道容袭到底现在是怀着满腹筹谋,还是真的愿意因为她而停顿。

    结果,容袭答得毫不犹豫。

    他说,他愿意。

    玉染想,即便这个回答是容袭有意敷衍她的,那也足够了。反正,她现在还是南玉,而容袭也还只是容袭。

    不过,玉染此刻盯着容袭,双手环胸,她仍是眉头一扬,视线微斜,口中说道:“你说要我敢,我可不敢,我就说笑的。你是谁啊,你可是华国的四皇子,而我呢,现在还只是一个湘王府的小小南玉。我娶你的话,太折煞我了。”

    容袭闻言,似笑非笑地瞧着她,“那等到阿染恢复记性,重回宁国的时候,可不能食言啊。”

    “食什么言?我只是随口说说,容袭你要是连这个都同我较真,那是真的小孩子气了。”玉染偏了偏头,一双眸子莹亮,她微微笑了笑说道。

    “阿染金口玉言,每一句话容袭都会记得清楚。”容袭唇畔含笑,目光凝在玉染的面庞上。

    玉染听着,稍稍撇在视线,她的语气听上去飘飘忽忽的,“我金口玉言?我可没有。金口玉言的是国君,我不是。”

    容袭见着玉染避而不答的模样,倒也不再继续提,同样笑而不语。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玉染想罢,觉得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好呆的了,容袭想给她亲眼看见听见的事情她也明白了。

    容袭点头,旋即又问:“阿染还想去哪里走走吗?我陪你。”

    “不用,你刚刚给我送了一份‘惊喜’,我都还没缓过来呢。”玉染打趣地说道。

    “刚才的不算。”容袭也笑了。

    “那也算了,还是先回去吧。我今日出来了约莫两个时辰,都已是申时了,就怕府里有人来找我。”玉染想到经常来她院里寻她的长孙宛然以及长孙弘,还是摇头作罢。

    容袭走在玉染的前面,帮玉染将门打开,“你终归陪不了他们一辈子,而且除了那位王府的千金之外,长孙世子那里似乎阿染已经快要瞒不下去了吧?”

    玉染的脚步略一停顿,但很快便恢复过来,“瞒得住瞒不住事实就摆在那里,我既然更改不了自己是赫连玉的事实,那么就算别人知道了,我也不该有任何怨言的。”

    “是你会有的回答。”容袭轻笑出声。

    玉染跟着容袭走回到大街上,她望着还算不错的天色,许久之后长长呼吸了一口气,微笑道:“今日吃得很满意,走得也还算是舒服,就是谢家二公子那里,恐怕又要让人头疼一阵了。”

    “谢意远为了保住谢家,就必定会继续出卖湘王府。”容袭明白地指出。

    玉染怅然一笑道:“是啊,所以谢意远恐怕要继续战战兢兢下去了。他将湘王府的人视作至亲,可安君就是要利用他这一点,来送湘王府上绝路。谢意远没有别的选择,他只能顺从。看来,接下去的日子里,我得过得更加小心一些了。”

    “不止是你,就连整个湘王府,都不能透露出任何具有逆反之心的意思。”容袭笑着接话说。

    “也是,真不知道这个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玉染感叹说。

    “估计是不会的。”容袭望着玉染的侧颜,语气淡然,“毕竟,就算湘王府的事情收拾完了,那还有安国的事,撇开安国的事,还有宁国的事,还有天下事。阿染,你忙不完的。”

    “被你说得怪可怕的。”玉染闷闷地低笑了一声。

    容袭眼底泛起几分笑意,“那阿染是害怕了,不敢了?”

    “不,同你说得恰恰相反。既然我终归做不成湘王府的南玉,那又何必再为难自己压着性子行事。要做,就要做得彻底。既然是已经想好的事情,我就不会反悔的。”玉染的双眼直视前方,遥遥地不知可以望到何处。她的眼中满是清明,唇角微微提着。她的心里明白,她要面对的风浪,这才刚刚开始。

    而与此同时,秦奚原本是在自己的屋里看书,却迎来了一位许久未见的客人。

    秦奚虽说留在了湘王府,却一直尽量避免自己与长孙弘相遇,他不太希望自己的情绪被以前最熟悉的人给带过去。

    只是,秦奚确实没有想到,长孙弘居然会直接来找他。

    秦奚开门看见门外的人是长孙弘的那一刻,两个人皆是静默了一瞬。

    看见长孙弘面上露出些许尴尬之色来,秦奚终是心中轻叹,随之人往边上侧了侧,给长孙弘让开了进屋的道。

    “先进来吧。”秦奚平静地说道。

    长孙弘闻言,点了点头,从秦奚的身边走过进了屋。

    秦奚的这间院子是临时腾出来的,所以屋子里头布置的也比较简单。

    秦奚走在长孙弘身后,他看见长孙弘站在房间中央,桌子就在长孙弘的跟前却不落座,便提醒说道:“坐吧。”

    “哦。”长孙弘不断地在出神,直到听见秦奚的声音才应了一声。

    两人沉默地坐在桌子的两边,长孙弘盯着桌面看,秦奚盯着长孙弘看。

    真是,特别奇怪的氛围。

    毕竟,五年前,他们两人可是无话不谈的存在。可是现在,却连一句话都谈聊不起来。

    “你特意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还是秦奚先开口问道。

    “哦,有。”长孙弘反应过来,他问道:“你见着南玉了吗?”

    “她许是还在屋里休息,你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的吗?”秦奚眼底闪烁,他当然知道玉染现在不在湘王府里。

    “啊,是吗?我……我刚刚去敲门,好像发现她不在屋里。”长孙弘听秦奚言辞凿凿,一下子也没敢去反驳,他用手摸了摸头发,小心翼翼地说道。

    “那或许只是她在屋里睡着了,所以没有听见世子殿的敲门声。”秦奚的语气平淡。

    长孙弘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又顿时收了声。

    须臾过去,长孙弘才慢慢开口道:“世子吗……我以前,还从未听你这么喊过我。”

    “那世子想必得习惯一下了。”秦奚随意一笑,却并非带有亲和之意,反倒让人觉得疏离陌生。

    “算了,你先看看这个吧。”长孙弘长叹一口气,他是发现自己已经被秦奚噎得说不下去了,他顿了一会儿,心下一横,直接将怀里藏着的那幅画像递给了秦奚。

    秦奚接过画卷,他看见长孙弘的神情,心中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当他双手握住画卷的两端,将画卷打开,看见上面画着的女子画像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凝固了。

    因为上面画着的女子,赫然是他秦奚熟悉的玉染。

    秦奚的目光停留在女子简单却清晰的画像之上,久久未有移开。他的眼底一黯,沉默良久才将画卷重新收了起来,搁在了一旁的桌面上。

    “这幅画你是从哪儿弄来的?”秦奚出声问道。

    长孙弘一抿唇,视线躲闪了须臾,接着才硬着头皮开口说:“是薛言拿来给我爹的。”

    “所以呢?”秦奚陡然抬眸,他反问长孙弘。

    画像上的人实在与玉染太过相似,既然是薛言要交给湘王长孙毅的东西,也就代表上面画的人定是赫连玉。

    秦奚想,长孙弘应该已经猜到什么了。

    长孙弘被问得顿了一顿,最后还是无奈问道:“所以,秦奚你能不能告诉我,南玉她到底是谁?”

    “她是谁,世子莫非不知吗?”秦奚的笑意里毫无玩笑可言,反而让长孙弘觉得有些冷漠得不自在。

    长孙弘闻言垂下眼帘,他好像有些懂得秦奚的意思了。

    他既然会来问秦奚,就代表心中必定是有一个隐约答案的。只是这个答案,是他所不愿意去相信,不愿意去接受的而已。

    可是,事实真相从来都很残酷,从来都不会给你留下任何后退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