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哪怕是那些兵士,也绝没有普通凡人的存在,方才铠因他们弄出来的动静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不至于影响整个演武场,但影响周围的人却是足够了。
那水壶“当啷”一声碰在桌子上,只一瞬间,便把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铠因皱了皱眉头,按照他的想法,是绝对不希望被人注意到的,这么多人,尤其是身边不远处的那位皇帝陛下,帝王喜怒无常,他可不想平白惹出什么事来。
然而或许是上天真的听到了他的祈求吧,只是却是反的,铠因眼睁睁的看着那嬴政目露惊奇,停止了与周围人的谈话,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随后大步一迈,竟直直的朝着铠因这边走了过来。
这……
铠因不免有些紧张,别的不说,至少他现在还是一名通缉犯,哪儿有通缉犯被人注意到了还不紧张的?若是他有能耐突围出去也就罢了,可他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白银,突围?那是找死!
眼睛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明世隐,按照当下情形,明世隐应该也会紧张一下吧,毕竟铠因也是他带过来的,出了事,他也有责任。而且说好了是拉拢铠因的,该不会在这个时候把人抛弃吧?
铠因心里胡思乱想着,抬头看看那明世隐,却惊奇的发现,明世隐的脸上并未有他想象之中的慌乱,也没有什么紧张的情绪,看起来……倒像是有一些错愕。
“寡人与卿家谈的正欢,竟不知尊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实在是让寡人汗颜。”
随着嬴政渐渐走的近了,铠因的手里不免捏了一把汗,奕星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异样,对此事心知肚明的他,也悄悄的往铠因的方向走了几步。却不曾想,那嬴政却突然在半路站定,拱了拱手,竟直接对着铠因这边躬身行了个大礼。
这……
尊……尊师……
铠因有些错愕,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可以说是瘦小的老头儿,想不到,他居然是皇帝陛下的老师?那自己方才说的那些话……
“陛下日理万机,辛苦的很,老夫只是一个闲人,还望陛下切莫因老夫一人耽误了正事。”
那老者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明明是在与嬴政说话,眼睛却直直的看着铠因,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着实让铠因有些不太自在。
“尊师说的哪里话。”
嬴政尴尬一笑,不过见那老者确实没有和他长谈的心思,倒也是识趣,再次拱了拱手行了一礼。
“不过既然尊师吩咐,学生自当遵守,如此,便不打扰尊师了。”
这老者不在的时候,他便是这场中的主宰者,可这老者一来,虽然按照身份地位他依旧是最高,可这老者毕竟多了一层帝师的身份,不管是尊礼还是尊道,他都势必要低老者一等。着实有些不太自在。
以至于嬴政拐回去之后,连带着都不再往这边多看了,倒是让铠因跟着松了一口气。
“你这小娃娃。”
老者见他先后神情变化,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不满,待凯因重新坐下之时,竟直接一巴掌拍在了铠因的脑袋上,一副训诫学生的样子。
“瞻前顾后,露不得真性情,老夫见你在这场中揭露皇帝的不是,还以为你是一个有趣的人,但见你如此畏首畏尾,想来竟是两面三刀,端的是一个虚伪之徒。”
我靠!
铠因惊讶于老者的速度之快,他还没有做好任何反应,那一巴掌就落在了他的脑袋上,让他整个人都有些蒙圈。但听到老者这番评价,他却是不予苟同。
“那照老先生所说,我当拍案而起,在这演武场上大声斥责皇帝的不是,才算得上是真性情了?”
贼见到捕快,老鼠见到猫,本能的都会有些紧张的好吧,这是下意识的本能,又不是人为可以干预的,眼看着嬴政一步步向他走来的时候,他没有扭头就跑已经算是不错了。
“哼,伶牙俐齿!”
老者哼了一声,却是又上前一步,靠近了铠因,盯着他,“鬼鬼祟祟,出来戴着一张铁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老夫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
是的,铠因是戴着一张铁面具,毕竟他的通缉画像还在城中贴着呢,这皇城之中人多嘴杂,免不了有许多人认识他那张脸,所以临行出门前,他便向明世隐讨了一张面具,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双眼,鼻孔,以及一张嘴巴而已,不把面具拿下,倒还真看不出他原来的模样。
这老头说了半天,实力又深不可测,性情更是处处透露着古怪,铠因还真担心他会不会突然暴起,将他脸上的面具夺去,甚至更直接一点,直接把他这个通缉犯拿下。却不想,那老头儿似乎是看出了他心中疑惑,哼了一声,道。
“老夫早就远离了朝堂,如今行事只是顺心而为,放心,就算你与朝廷有些瓜葛,那也跟老夫没半点关系。”
老头儿淡淡的说完这句话,似是没了兴趣,瞥了他一眼,眼中再无方才那般兴致勃勃,转过身,竟是直接拂袖而去。
这……
这老头儿来的突然,来的奇怪,走的也是匪夷所思,让铠因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恭送夫子!”
那奕星拱手行礼,即使那老头儿并未多看他一眼,他也不忘了这些礼节,着实有些过于尊敬了些。也让铠因眉头皱的越发的深了。
“这老头儿……到底是谁?”
“老……老头儿?”
闻听铠因对那老者的称呼,奕星显然呆了一呆,随后哑然失笑。
“凯兄,若你这番话被人听了去,我敢保证,日后你定然会成为过街老鼠一样的存在。”
哦?
奕星这么一说,铠因倒是来了几分兴趣,莫非这不起眼的老头儿,竟是一位了不得的存在吗?
“凯兄可知至高联盟。”
见铠因似乎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奕星无奈的摇了摇头,重新坐了下来,顺道问了铠因一个问题,倒像是要为他讲解。
“这个……还是知道的。”
说起来有些汗颜,未曾失去记忆之前,他只知蛮荒之地外面有一荣耀王朝,什么至高联盟,什么皇城,什么长城,他皆是一概不知。这至高联盟,还是在长城守卫军那里的时候,由百里玄策告诉他的。
“辉月圣殿,烈日圣殿,大儒之道,便是这至高联盟的三大组成部分。”
奕星也不管他知不知道,通通解释了一下,而后,双眼看着那老者离去的方向,眼中带着几分笑意,“而凯兄口中的老头儿,便是这大儒之道的中坚力量,也可以说是大儒之道的领导人,我们都称之为夫子,而夫子自认一个老字,所以,你可以称呼他为老夫子。”
老夫子?大儒之道?也就是至高联盟三大领导人之一?
凯暗暗有些心惊,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吧,方才虽觉得看不透那老者,但从感觉上,对方并没有给他太多压力,凯还以为此人实力在铂金巅峰到钻石初期左右,并未过多在意。可现在看来,他便觉得有些不太对了。昔日钻石级别的蓝霸釜,以及钻石三的烛龙,都曾给过他巨大的压迫。像老夫子这般强,却又不给人压迫,反倒是像刻意收敛的,着实是第一次见。
更像是……返璞归真……
“夫子昔日倡导以文治天下,教导儒家子弟向善之道,那时夫子虽然有一身武力,可他却从不使用,只当是强身健体,从不拿来欺人,伤人。只是世事无常,一次夫子外出教书之时,村子里不幸来了山匪,夫子虽有一身武力,却只是用来周旋,并未伤人。那些山匪见久攻不下,便心生怯意,拿了一些财务便离开了村子。然,当晚夫子教学回家,却发现自家所在村子一侧一片狼藉,夫子心中一惊,匆匆赶回家中,却发现家中妻儿横死家中,妻子与那妙龄之女惨遭玷污奸杀,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儿也被人一刀取走性命。后经侥幸存活的街坊邻居告知,原来那山匪进村之时竟是分做了好几波,夫子所在的村子一侧侥幸保全。可这一侧,却是实实在在的被山匪搜刮了个遍。一家老小遭此横祸,夫子生了魔性,当夜一人闯上那山岭,手持一柄铁戒尺,将四百一十二名山匪尽数屠杀。夫子破了儒道戒规,本以为会失了名望,却不想,大儒之道竟就此彻底繁荣昌盛起来,一发不可收拾,儒道加了武道,无数人蜂拥而至,一晃数十年,名满天下的大儒之道,也就此产生。”
奕星一连说了一大串,讲述了一下大儒之道的由来,许是有些口干,便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水,用来滋润咽喉。
大过者,必有大悲。
铠因摇头感慨,这老头儿……原来也是一个可怜人。
“凯兄,现在你还觉得……”
奕星轻笑,刚要说些什么,演武场上却突然有些躁动起来。无数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连带着那嬴政似乎都有了几分异常。
这是……
奕星断了后半句话,皱着眉头,与铠因面面相觑,却不知发生何事,正在暗自疑惑之时,场中却传来一声悠长的喊叫。
“辉月圣殿殿主,圣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