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冲真觉得自己失宠了,虽然在明眼人眼里,她从来就没有在赵煦那得宠过,或者说,她的所作所为,根本就不会让赵煦对她这个在高太后指示下,成为他妻子的女人有任何宠爱的想法。
所以孟冲真对赵煦宠了好几年的刘清菁十分嫉妒,而且孟冲真还要想办法,从赵煦那边夺回属于她的宠爱。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年少时期的孟冲真,是个无论当局还是旁观都很迷的女人。
现在她肚子里怀着孩子,这对她来说,就足够获得宠爱了。如果非要做什么其他的事情,那无异于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而闻到臭味的赵煦,也会因此对她产生反感。
当然,这是站在外人的角度分析出来的。孟冲真可不知道这些,她执意要用自己的办法,来夺回赵煦的心。
就在赵煦因为唐宁遇刺之事准备去找孟冲真时,一个宦官忽然间急匆匆的跑进来。
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哭喊着道:“官家!官家不好啦!皇后吞了针,取不出来啦!”
“什么?!”赵煦一惊,急忙起身道:“快,这就去皇后那边。”
一众宫女宦官赶紧恭送赵煦出门,然后该收拾地面的收拾地面,该跟在后头的就一步不落的跟在后面。
赵煦一边走,一边道:“有没有请御医过去?”
“回官家,请了。苏御医,张御医和武御医都在,如果只是皇后吞针,那倒还好办,几位御医说有很多种方法可以把针取出来,但是皇后怀着孕,几位御医就有些束手无策了。
他们说办法是有,但不伤及胎儿还能把针取出来的办法,一时之间还找不到……”
“都是饭桶!”赵煦恨声道:“难道朕平日里给他们的俸禄都是白给的么?若是皇后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事,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赵煦明显是在气头上,众人一时之间,没有人敢说话。
北宋的皇宫在宋徽宗之前,其实不算大。殿宇也不是特别多,几步道的功夫,赵煦就从刚刚所在的大殿,来到了皇后的住所。
一进门,就看到殿内全是人。有跪着的,有站着的。有抹眼泪的,也有心急如焚的。
见到赵煦,这群人齐齐转过身来道:“官家……”
“免礼!”赵煦懒得跟他们废话,径直来到孟冲真床前,看着躺在床上面色痛苦的皇后,赵煦急声道:“怎么搞的,怎么好好的吞起针来了!”
孟皇后见赵煦满脸忧色,心中竟甜蜜无比。
脸上恢复了几分血色,反握住赵煦抓着自己的手,刚要说话,就听赵煦接着道:
“你肚子里面还有个小的,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情,你怎么办啊?”
孟皇后心里凉了半截,银牙紧咬,刚刚升起的甜蜜,又一下子落了回去。
赵煦说完孟皇后,又扭过头去,对三个战战兢兢的白胡子御医道:“你们三个是干什么的?一根针而已,取不出来么?”
“官家,取,是能取,但微臣不敢保证不能伤及胎儿……”一个看上去德高望重的老御医硬着头皮回答道。
“那你就是名不副实了?”赵煦冷笑一声:“苏圭,你这个翰林医官使,还是让给有能力的人来做吧。”
苏圭抿着嘴巴,跪在地上颤声道:“臣遵旨……”
然后赵煦又站起身,冲跪了一地的宫女和太监道:“你们又是做什么的?怎么会让皇后把针吞下去?”
宫女和太监们心说这是皇后屏退众人之后才干的事,天知道她是怎么把针吞下去的。但是也不敢跟赵煦顶嘴,于是只能跪伏在地上,额头紧紧贴着地面,一声都不敢吭。
赵煦叹了口气道:“一人去领二十个板子吧,朕会再挑人来照顾皇后起居的。”
众宫女和太监哭丧着脸,二十棍子,这是照半死里打啊……
赵煦瞅瞅眉头紧皱的孟氏,又看了看一脸灰败之色的苏圭,哼了一声道:“还在这里跪着做什么?能解决问题吗?
如果你在这里跪着就能安全的将针取出来,你在这里跪一年朕都不会管你。
还不赶快去找有本事的人来?!”
苏圭这才如梦初醒,在两个同事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起身,然后三人飞快的走了出去。
跪了一地的宫女和太监们,也都出去领板子了。跟着赵煦过来的一众侍从,见赵煦瞥了他们一眼,也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诺达的寝宫里就只剩下站在床边的赵煦,和躺在床上的孟冲真。
赵煦俯视着皇后,沉默半晌,开口道:“你怎么会把针吞下去的?”
孟氏有些艰难的道:“许是下人们用针测毒的时候,忘记取出来了吧。”
赵煦叹了口气道:“唉,你总是这么大大咧咧的,哪里像一个国母了?无论是刚成婚的时候也好,还是现在也罢,我在你身上,可真是操了不少不该操的心啊。”
孟氏伤心的流起了眼泪,低声道:“对不起,官家,臣妾让您费心了……”
赵煦在感情方面是很温柔的,看到孟氏流泪,即便心中对这个女人百般不喜,却还是伸手将孟氏脸上的泪水擦干,轻声道:“行了,莫要哭了。好歹也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你放心,我一定会找人来把针取出来的。”
赵煦说着,就抓着孟氏的手紧紧握了一下。孟氏心里甜丝丝的,心中暗想,这种方式果然有效,自己的皇帝丈夫,还是不忍心看到自己受伤。
“官家,臣妾听说,上清储祥宫的刘混康刘真人法术高超,不若把他请到宫里来,说不定,他有办法把针取出来呢?”孟氏小心翼翼的提了个建议。
赵煦摇头道:“不妥,后宫之地,不是那些和尚道士的巫蛊之术能进的地方。”
“可若是那根针伤了孩子怎么办呢?”孟氏哭哭啼啼的道:“若是伤到了臣妾跟官家的孩子,臣妾也不想活了。”
赵煦见孟氏如此,心中忍不住又起了几分火气。就这几天下来,他在孟氏身上生的气,比他之前十六年加一起都要多。
强自按捺住这份火气,赵煦心平气和的道:“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但后宫之内严禁操~弄巫蛊,这是祖宗的规矩,不可更变,如若出宫,自然可行。
可你现在身怀六甲,不便行动,万一动了胎气,后果难料。你还是先静待苏御医他们找来人诊治再说吧。”
孟氏追问道:“可是他们如果都不能治好怎么办?”
赵煦再次按下心中不耐,沉声道:“那就请刘真人来!”
说罢,松开孟氏的手,起身道:“我还要处理奏折,就不多留了。你自己再吃东西的时候,小心一些。”
随后赵煦便径直往外走。站在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孟氏一眼,旋即就直接出了门。
在赵煦松开自己手的那一刹那,孟氏便觉得有些怅然若失。不过她的目的还是达到了,一方面,看到了赵煦对自己非常在乎。另一方面,也给刘真人创造了入宫的机会。
如此便好。孟氏心中暗想,刘清菁啊刘清菁,我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另一边,赵煦出了寝宫心里就犯琢磨,他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似乎是自打唐宁来到东京城之后,事情就一件接着一件。先是他被绑架,然后又扯出了孟裕。孟裕又被崇义公捉走,要五百两金子来把他自己的事情平掉。
紧接着唐宁赴任,路上遇刺。在这个节骨眼儿,孟皇后又吞了针。
赵煦思来想去,就觉得这里面肯定是有问题。至少这几件事,是有着某种意义上的联系的。
“都知?”赵煦轻声唤道。
老宦官上前一步,低声道:“奴婢在。”
“去叫人把武德使和皇城使请来,我有要事嘱托他们。”
“奴婢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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