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尔娜.布兰拉独自静静地走在文莱城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这个城市似乎已经遗忘了兽人入侵所带来的伤痛,正以自己的方式展现着一个新兴城市的活力与生机。
在必要之恶教会入驻之后,这份活力与生机之中,更是夹杂了一份狂热的信仰的味道。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虔诚的sè彩,胸前都挂着象徵必要之恶的十字架坠饰。
霍尔娜并不喜欢这种带着危险的味道,但她却不得不见证着那一丝狂热的茁壮成长。
因为她就是必要之恶教会现任教宗。
一想到自己所背负的那个名号,就算张开了‘表里的sāo静’这个魔法结界,现在并没有人注意到她,少女还是不由自主地紧了紧包裹在自己身上的弥散长袍与白兜帽。
谁能想到,这个万人敬仰的教宗大人,在一个月前还仅仅只是一个行脚商人的养女呢。
走着走着,少女的绪逐渐飘远,回到了过去……
大概是因为自己养父的关系,霍尔娜从小就憧憬着那种在整个东部平原飘荡的潇洒生活,那个充满沧桑感的瘦弱背影更是她一生所追求的目标,就是那个背影硬生生扛起了自己原本支离破碎的家庭,给了自己的弟弟妹妹们温饱的生活和对未来的希望。
“外面的世界可不太平,想要走在我身边的话,至少先拥有自保的能力,比如成为魔法师什么的。”
在幼小的自己对那个男人説出了自己的期望之后,他半开玩笑地説出了这句话。
信以为真的自己就拼命挤进了附近魔法学院的招生测试。
可惜的是,虽然霍尔娜确实拥有一定程度的魔法天赋,但距离成为魔法师的标准却还有不小的距离,反倒是朝魔剑士发展会有很不错的前景。
从那位负责测试的魔法师口中听到了这样的话之后。自己的养父沉默了许久。
在那之后,他留在家里的时间越来越短,出门在外的时间则越来越长。唯一不变的,是那rì渐消瘦的背影和每个月按时送达的生活费。
然后,某一天他突然回到了家。并带着自豪的笑容説他终于替霍尔娜赚满了去魔剑士营地学习的费用。
他总是那样,为了能够让霍尔娜他们受到更好的照顾与教育,拼命榨干掏空自己的身体。
就是那样一个不会魔法、武技平平。就连商业才华也只是一般水准的普通人,在霍尔娜心目中,比起那些传説中拯救了世界的英雄们更加耀眼,更加令她憧憬。
然而,在霍尔娜以优异的成绩升到三年级的时候,他终于因为积劳成疾而倒下了。
平rì里学习的都是如何打倒敌人的霍尔娜,既负担不了高昂的医药费。也请不到牧师神官。只能焦急地看着他的身体一天天恶化下去。
就在她走投无的时候。一个奇怪的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想要了解生命的意义吗?想要……真正的活着吗?”他这样对霍尔娜説道:“如果想的话,和我签订契约,成为魂具使!”
“不要。”
不过从小就被教育不可以跟陌生人签订奇怪契约的霍尔娜立刻就回绝了他——毕竟在这个魔幻的世界里,有不少因为各种原因从深渊跑到主物质位面的恶魔在yīn影里徘徊,蛊惑着人们和它们签订契约,以获取灵魂。
所以只要受到过正常教育的人,几乎都不会理会这种来不明的劝诱。
“想要成为叱咤风云的强者吗?想要在东部平原扬名立万吗?”于是那个奇怪的人又立刻换了另外一种説辞:“如果想的话。就和我签订契约,成为魂具使!”
“我拒绝。”
少女依旧坚定不移地説道。
“……”
“……”
“好,”那个奇怪的家伙沮丧地和她对视了数秒之后,重新换上一副jīng神抖擞的样子,再次説道:“少女哟,我看你根骨jīng奇,是万中无一的魂具使奇才,和我签订契约,拯救世界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霍尔娜掉头就跑。
能够悄然无息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绝对是才只有一转魔剑士级别的自己惹不起的家伙。
一飞奔到家,将门关好,插上门闩后,少女才松了口气,回到病榻前,看望自己骨瘦如柴的养父。
家里可以变卖的东西都已经典当折价出售了,就连自己尚且年幼的弟弟和妹妹也都外出打工,这才勉强在支付最低限度的医药费的同时维持住了家计。
如果不是养父执意要求的话,霍尔娜也早就中途辍学出来,参加佣兵团赚钱给家里补贴家用了。
而最近养父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病情也急剧恶化,已经由不得她继续犹豫了。
她握着养父那瘦到仿佛只剩下皮肤个骨头架子的手,眼泪不禁掉了下来。
“想要治好他吗?”
在她耳边突兀响起的声音让霍尔娜一惊,下意识抽出了别在腰间的铁剑。
回过头时,她才看到了刚才那个奇怪的人正像是幽灵一样从墙壁间飘入:“想要让他活过来吗?”仿佛没有察觉到少女的敌意,那个人依旧缓缓地説道:“那就和我签订契约,成为魂具使!”
这一刻,霍尔娜犹豫了。
“真的吗……”她颤抖着,小声问道:“和你签订契约的话,真的能让我的父亲好起来吗?”
“千真万确。”对方露出了一个胜券在握的讨厌笑容:“我以伟大意志之名起誓。”
“那样的话,就签!灵魂生命还是其他的,你尽管拿去!”将剑哐当一声扔在地上,霍尔娜大声喊道:“不过如果你食言的话,哪怕永坠地狱,灵魂化为飞灰,我也会诅咒你的!”
“那真是我的荣幸。”那个家伙抬起头,脸上的笑容越发讨厌了。
面前出现的挂着必要之恶教会旗帜的巨大建筑使得霍尔娜的回忆中断在了这里。
已经成为教会教宗的少女轻轻抚摸了一下手上绿宝石戒指的戒面:“我现在走的真的正确吗……签订契约,成为了魂具使之后,我所失去的究竟是什么?那个家伙当初为什么要选择我……”
“哟,你好像很困扰的样子啊。”
和那个时候一样,她永远都无法忘记的声音在她耳边突兀地响起。
她转过身,惊愕地看着那个一如既往露出讨厌笑容的家伙正大大咧咧地站在那里。
“不请我进去坐一下吗?”西维看着一脸愕然的少女,带着完全不知道已经在少女心里被打上讨厌标记的微笑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