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几人听说韩晓峰醒了,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脸上也有了笑容。孙超看到韩晓峰脸色仍有些惨白,说道“你好好静养,失去了也就失去了,不必在意。大不了从头再来,我们陪你东山再起便是。”
韩晓峰笑道“这是自然,我是那么轻易就认输的人吗?这点挫折可没那么容易把我打倒。你快些回大营去吧,迟了可是要受罚的。”
孙超低头不语,面带苦笑。
韩晓峰知道孙超的个性,不会撒谎,一说话就大舌头。看他脸色就知道有事儿瞒着自己,问道“孙大哥,你有事瞒着我吧。”
孙超无奈,还是将逃出大营的事儿说了出来。这不说还好,一说就知道不妙。
韩晓峰一听逃营的事,蹭的一下就坐了起来,忍者痛大怒道“孙超,你疯了不成,你这是拿兄弟们的前程来开玩笑是吧。如此儿戏,你难道不知道大家一路走来有多么不容易吗?你忘了那些被淘汰的兄弟了,他们的眼神你忘了?”说罢犹自不解气,将药碗重重的摔在地上,砰的一声化作无数碎片。
孙超说道“你不必自责,这些都是兄弟们自愿的,就算你现在不是将军了,他们也愿意跟你再打下一片天下。”
韩晓峰怒道“你还是不明白,我本就不想虚以委蛇去做官,可是我希望看到我的弟兄们个个都飞黄腾达名扬四海啊,甚至有一天青史留名。别人都是诲人不倦,你却是毁人不倦。”说罢居然有一点哽咽,继而自嘲道“如今我又何德何能值得让你们追随。”
孙超虽是韩晓峰的大哥,但看到他如此生气,也不敢说话,屋外的刘二和郭倪等人更是吓得噤若寒蝉。只有楚清风笑意盈盈的捋着还剩下几根的花白胡子,不知在笑个什么劲。
就在孙超进去没多久屋外响起了敲门声,刘二开门看到窦燕楠居然来了,意外不已,只是还带着一位头戴毡帽看不清面容的男子。说道“窦老将军也知道了吗?”
窦燕楠一副恨铁不成钢得表情,说道“如今大营闹得沸沸扬扬,我能不知道吗?你说你们干得这叫什么事儿啊“说罢抬手作势要打,但又收回了手。
刘二内心也是愧疚不已,说道”我等辜负了窦将军的栽培,愧对将军。但韩将军对我们仍有再造之恩,我们不得不救,望老将军理解。“
其实窦燕楠心里早就笑开了花,自己的义子能有如此仗义的兄弟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舍得打呢。但演技还是要到位的,哀叹一声”苦也。”说罢便带着男子走向了韩晓峰的房门。
刘二刚想去敲韩晓峰的房门便被窦燕楠阻止了,正好听到两人刚刚的那番对话,窦燕楠心里五味陈杂,而身后那位心里怎么想的便不得而知了。孙超垂头丧气的走出来时正好看到窦燕楠两人,孙超行礼道“见过老将军。”
看了看后面戴毡帽的男子问道“这位兄台是?”
窦燕楠说道“这位是贵客,没其他事儿,你先叫他们先离开一下,我又要事要和韩晓峰说。”说罢便自行走了进去。
孙超倒不担心窦燕楠会对韩晓峰不利,便将几人带了出去,整个后院便只剩下窦燕楠几人。
戴毡帽的男子看韩晓峰正趴在床上发呆,笑道”怎么,还在想今天的事情吗?“
韩晓峰一惊,一脸戒备的喝到”你是什么人?“
男子摘下毡帽,呵呵笑道”这才一日不见就听不出我的声音了?'
韩晓峰大惊失色,这李治怎么到自己家中来了,还如此装束,难道是不想让人知道?慌忙就要起身,却被男子扶助,说道“韩将军不必多礼,趴着说便是。”
但韩晓峰哪敢如此托大,仍然跪着行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不知陛下驾到,有失远迎,罪臣。。。草民最该万死。”刚想说罪臣二字,可一想自己已经被削去官职,只能以草民自居。
李治自己找了根凳子坐下,说道“你有伤在身,不必行礼。”
韩晓峰起身说道“谢主隆恩,多谢陛下厚爱。”
李治看着韩晓峰说道“怎么,想不通今天的事情吗?”
韩晓峰是真的纳闷了,这把我打得半死现在又好心来看自己,当真是养狗啊,打一巴掌再给块骨头。但嘴上是万万不敢这么说的,只好换了副诚惶诚恐的表情说道“草民万万不敢生气,陛下英明,如此做自然有陛下的道理。”
李治笑道“你这话说的倒是中肯又中听啊,实话告诉你吧,今天让你进御花园的就是朕的意思,让你当众挨板子的也是朕,让你当众出丑的还是朕。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不过是个犯了罪的将军,是朕抛弃的棋子,是对朝廷充满怨恨的江湖武夫。”
李治说得云淡风轻,可韩晓峰内心早已震惊不已,怎么想都没想到是李治的意思,如此大费周章的演戏,想来是别有用意。不过如此一来什么都说得通了,也难怪孙超几十人逃营都没被发现。不过仍是疑惑的问道“不知陛下为何这样做。”
李治顾左右而言他,并没有正面回答韩晓峰的问题,而是问道“你觉得现在长安的形势如何?”
韩晓峰虽然知道如今长安暗流涌动,但这些事情可不敢胡说。说道“草民不知,还望陛下示下。”
李治站起身来,双手负后苦笑道“不妨与你直说,如今长安早已暗流涌动,而这只是表面上的平静而已。被你发现的前朝余孽和我的兄长荆王李元景正准备谋反,如今长安鱼龙混杂,势力盘根交错,弄得朕是焦头烂额啊。”
韩晓峰吓得冷汗直冒不敢搭话,这些事情可不是谁都能听的,一不小心可是要死人的,而且还是死很多的人,这能不怕吗。
李治不管韩晓峰是怕还是不怕,仍继续说道“如今朕的军机处和枢密院两大谍报机构均已被渗透,安插了不少眼线在里面,如今朕是两眼一抹黑啊。所以朕须得剑走偏锋,开一只天眼,而你就是朕的那只眼睛。“
这军机处和枢密院倒是偶然听说过,这是大唐的两大最神秘的机构,但都仅限于听说,谁也不知道其具体在哪儿,谁是头目。只知道军机处乃是监察军中将领军务的,枢密院则是监察所有文官政务的,两者各为其政互不干涉。
韩晓峰颤声道”草民何德何能得陛下如此厚爱,万分惶恐。“
韩晓峰可不笨,无非就是老子没背景,没权势,好拿捏易于掌控罢了。一句话,要你死你就得乖乖受死。
李治哈哈大笑道”因为你爱财,好色,不趋炎附势,当然也够聪明,有胆色,有情有义。更为重要的是你没有背景,没有靠山,对我大唐够忠心。“
虽然早有预料,但真听到李治这么说时心里还是抑欲不住的愤愤难挡,没权势就只能任人鱼肉啊。
韩晓峰不敢接话,李治继续说道”你不必多虑,你无双营的兄弟虽然失去了在军中效力额机会,但却得到了更加尊贵的身份——天眼。“
这下算是明白了,李治这大费周章的就是让我做间谍啊。韩晓峰自然不能自作聪明,说道”不知陛下让我如何做?“
李治笑道”这次江湖门派多有参与,我要你成立帮派,参与江湖中事获取情报。如今这座江湖太不安份了,得好好拾掇拾掇。“
韩晓峰得到了明示,自然知道该如何做。说道”罪臣领旨,必不负所望。“
李治笑道”希望如此。还有一事,过些时日你便把你的酒庄开起来,到时候皇宫会定为御用贡酒,到时候挣了银子就去把永昌坊的李府宅院买下来,里面的玄机你自会知晓。”
韩晓峰再次叩拜行礼,说道“谢主隆恩。”自己的背景估计早被查得通透了,李治知道自己酒庄的事一点也不意外。
李治从怀里拿出一本秘籍和一块令牌递给韩晓峰,笑道“你以后混迹江湖,也得有点成名绝技才行,这可是朕从凌霄宫拿来的剑术秘籍,也算是对你今日挨板子的补偿。不管能不能练成都好好练,最好给我练出个天下第一来。”
一想今日炎亭说这秘籍几乎无人能练时便一阵火大,凌霄宫那帮子人居然连我也敢糊弄,心里就难免愤慨,早晚得把你们连根拔起。
韩晓峰连忙跪恩,说道“多谢陛下赏赐。”
韩晓峰想不明白,这李治可是这大唐之主,居然还有人敢惹他心生愤慨,而李治还只能隐忍不发,这凌霄宫到底什么来头。
李治说道“这块令牌是天眼的专属令牌,见牌如见人。手持这块令牌者除了御林军之外任何军队皆可调动,也可先斩后奏,如今你可知道今天大费周章的意义了?”说罢笑着道“现在觉得这顿板子挨得值不值当。”
韩晓峰淡淡说道“值当”。拿着令牌既没有欣喜若狂,只感觉这块牌子无比沉重烫手,但不得不拿啊。这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了,要是拒绝,估计今晚就得身死当场。为什么?呵呵,因为知道得太多了。
牌子乃是纯金打造,两边刻着两条栩栩如生的金龙,龙口衔着一颗绿色宝石。正面则是天眼二字,背面则是一颗竖着的天目,如二郎神的眼睛一般黝黑渗人。这可真是意外的不行,感情我这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啊,瞬间从一个小小的副都尉变成了权势滔天的间谍头目,有点像明朝的东厂和西厂。
李治没有理会跪着的韩晓峰,转身走到门口又突然停了下来说道“尽快让长安的黑暗世界亮起来,不容有失。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韩晓峰躬身行礼说道“遵旨”
门外等候的窦雅楠看李治出来,说道“陛下,这是说完了啊。”
李治点点头说道“你进去和他说说话吧。”
窦雅楠被看穿了心思,难得的老脸一红,说道“多谢陛下。”
韩晓峰正翻看着令牌,突然看到窦燕楠,高兴的说道“义父,你怎么来了。”
窦燕楠笑道“知道你今天出事了,就过来看看,现在没事儿了吧。”
韩晓峰心生暖意,说道“没什么大碍了,躺两天就好了。”
窦燕楠欲言又止,心里很多话想说却又不能说,憋得难受。
韩晓峰以为窦燕楠为自己感到惋惜心痛,不想在这上面纠缠,徒若伤悲。说道“你的腿有起色了没。”
窦燕楠挽起裤管,指着腿说道“好多了,你看颜色都恢复了些许血色。”
韩晓峰一看果然如此,说道“以后我不能到大营为你针灸了,要不你得空时来我家中,我给你针灸也方便许多。”
窦燕楠点头答应,笑道“真是个孝顺孩子,我会过来的,你多保重,我先走了。”
望着窦燕楠的背影,韩晓峰有些出神,一个瘸子年老的草头将军有什么值得李治如此倚重的。这其中虽有些疑惑,但并不妨碍韩晓峰对他的尊敬。
通过今天这件事算是明白了,没点让人忌惮的实力只能为人鱼肉的份儿,这次虽然是一场戏,可下次要是是真的要自己死,那该如何是好呢?这次进入江湖也未尝不是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