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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浩成被孙老板问的哑口无言，之前他和唐诃商量的可没有这么细致。
而且他也不敢贸贸然替唐诃拿主意。
孙老板看到赵浩成的目光一直向唐诃处打量，当下就泛起了狐疑。
他也是人精一个。
这些年之所以活得风光体面，还把盗版生意越做越大，拥有了自己的制版公司和印刷厂，真正做到首尾一条龙，靠的就是胆大心细。
如果光看他长得大腹便便油光满面，就把他当成草包，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莫非这里面还有什么猫腻不成？
孙老板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几圈，然后暗自留起心来。
唐诃不得不从书堆里站了起来，他已经注意到了赵浩成的窘态，非要让赵浩成回答孙老板的问题，不管他说的准确与否，都不可能完全契合自己的要求。
只是唐诃不欲在孙老板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便临时装扮起赵浩成的小弟，替赵浩成解围。
“赵哥，一看你就没留心听嫂子的吩咐。”
唐诃用埋怨的语气说着，没等赵浩成说话就又补充道：
“你忘了吗，嫂子吩咐你要买华语市场上最流行的通俗小说，最好还是新出来的作品。质量的话……我记得嫂子说必须要保证错别字尽量少，排版可以不求多么精细，但必须保证读者的阅读体验。”
“昂昂，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瞧我这脑子！嘿嘿……”赵浩成也不是傻瓜，直到这其实是唐诃选书的标准，当即笑着向孙老板打马虎眼。
任孙老板头脑再怎么聪明，一时之间也猜不透唐诃和赵浩成两人间的内情，当下就变得有些坦然，拍着胸脯向赵浩成保证：
“如果赵老板想要新上市的作品的话，不是我老孙自吹，整个潞城区的盗版市场还只有我一家有货。而且我这儿不仅有内地的新作品，港澳台那边的新书更多，我可是盯着那边的畅销书排行榜来决定做什么书的……等一下，我给赵老板拿一份目录，你需要什么书尽管挑选……”
唐诃闻言眼睛顿时一亮。
眼前这个孙老板自信的样子，让他觉得自己内心最大的担忧很可能只是在杞人忧天。
不过这个孙老板到底是什么来路，居然能做到这些！
要知道唐诃几乎把这儿所有的盗版商的货都查过一遍，可除了这个孙老板外还真没再看到过《大唐双龙传》。
一时之间，唐诃眼中充满了探究的神色。
孙老板还在继续介绍着自己的业务：“书的质量也请赵老板尽管放心，我这儿早就不做那些低端B货了。我现在的货都是先搞到正版，然后由自己的制版公司重新排版印刷，选用的纸张虽然不能和正版相比，但质量也远远胜过市场上的普通B版。”
说到这里，孙老板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神秘兮兮的看着赵浩成，低声推销起了他的另外一项业务。
“另外，我这儿还能搞到出版社的套号，可以出黑书。这种书一般人根本无法鉴别真伪，甚至就是专业人士去国家版权局查了书的在版编目数据，也不敢轻易就断言书是盗版。如果赵老板有需求，我可以给你一个最低价……”
赵浩成来首都这边买盗版书也有好几个年头了，可是他还是第一次知道盗版书还能做的和正版一样，查都查不出来。
妈蛋，这些盗版商也太奸诈了吧!
没想到小打小闹的买家和大买家的待遇竟会有如此大的差别，除了价格有区别外，还有更牛的货！
要不是自己冒名顶替了一回大买家，怎能听的到这样的内幕！
赵浩成心里疯狂的吐槽腹诽着。
而唐诃则对眼前这个胖子愈发的感兴趣了。
从这个孙老板的言语里，他判断出好几个事实。
眼前这个胖子绝对在这个行当里混了很长时间，他很可能是盗版行业里的一个大老板。
你看他不仅拥有自己的制版公司和印刷厂，还能从出版社搞到书号。
说明这家伙人脉通天，想必已经打通了有关部门的关系，如此才能像现在这样混的风生水起。
大哥大在这个年代好像就没有低过一万的价。
同时对孙老板这儿的货为何有别于其他盗版商，唐诃心里有了一个隐隐约约的判断。
在灰色行业里做事，一定不能冒尖，因为一旦浮出水面，就会变成一个招摇的目标，很容易遭来打击。
看这个孙老板的样子，应该是在准备转型，又或者他是打算从低端领域向高端领域发展。否则他不会做精品、做有别于一般盗版商的盗版书。
任何时代，只要成功商人都非常注重自己商品的差异化，因为物以稀为贵的道理人尽皆知。
搞不好孙老板也是察觉到自己继续做内地盗版书的风险有点大，他现在做的规模大，目标显眼，很可能引起有关部门的激烈反应杀鸡儆猴，这才开始转型做港澳台那边的盗版书。毕竟内地和那边掣肘的因素太多，就算港澳台那边的出版社、作者想告发，恐怕都未必能找到地头，找到被告人。
唐诃不知道自己的判断对不对，唯有心中对孙老板的好奇愈来愈盛起来。
赵浩成生平第一次知道这世上还有黑书这种货，这种查不出来的盗版书完全可以以正版书的价格销售，就是不知道唐诃需不需要……
赵浩成向朝唐诃看过去，见唐诃轻轻摇头，才对孙老板说自己不需要。
孙老板察觉到了赵浩成和唐诃两人的小动作，心头再次泛起了疑惑。
只是马上就要和赵浩成谈到价格问题了，孙老板不想分心思索这两人的关系，便暂时放下心中的愕然，将话题切入了正题：“赵老板，想必你能看出来，我这儿的货都是高端货，所以这价格自然要比别家贵一点。这样吧，我给你个最优惠的价格，就按……”
孙老板说着就比划了个手势。
赵浩成见状摇了摇头，也不说话，直接回了孙老板一个手势。
“你给的价格太低了，你这个价格，我连本儿都包不住！”孙老板松了松颈口的衬衫，有些无语的看着赵浩成说道。
“怎么可能呢，孙老板。我还的这个价你肯定有赚头……”赵浩成笑呵呵的还道。
“这样，我再让一个点。”孙老板又让了一步。
赵浩成依旧咬牙不松口。
孙老板确实想做成这笔生意，比划着在原来报价的基础上又降了一个点，但赵浩成依旧无动于衷。
而这时，孙老板也不肯再让步了。
一时间，双方陷入僵局。
见孙老板似乎已经降到了底线，赵浩成犹豫了一下，终于松了口：“孙老板，我看这样吧，咱们大家都再退一步，我提三个点，你再在你报价的基础上降两个点，折中一下可好？”
“赵老板，我看你是不想做这笔生意！按你的价格，我也就是保个本！你是让我给你白干啊！我看你还是找别家谈谈吧，大家没必要再浪费口舌了。”孙老板冷哼一声，开始系衬衫领口的扣子。
“哎哎，孙老板有话慢慢说嘛，你生气干什么！”赵浩成见孙老板不欲再谈，反而变得着急起来。
谈判以来，赵浩CD是以自身以往的买书经验在谈，显然这小买家和大买家的底线还是不相同的。
不过，他似乎弄砸了！
赵浩成有些心虚的赶紧扭头观察唐诃的表情，他担心唐诃会生气。
而看到赵浩成的这个动作，孙老板手上的动作一僵，脑海中灵光一闪，浮现出一个念头。
我艹！
我真是三十年的老娘倒绷了孩儿，终日打雁却被雁子琢了眼！
这特么才是正主儿啊！
孙老板“噌”的一下就从书堆里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