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辰良冷哼一声,便带着自己身边的大太监先行进入考场。
考试安排在贡院内,大致划分为东考场和西考场,杜维桢去的是西考场,杜辰良则是东考场。
门外钟声响起,考试便是开始了,穆生白跟着杜维桢进入西考场,里面来的大臣无声地跟杜维桢行过礼,便去巡视考生了。
里头很安静,只听得见笔划过纸的沙沙声,穆生白的视线从他们脸上滑过,倒是发现了不少他跟杜维桢提及过的人才,这其中最令他重视的无非是在众多气质不凡的考生里头也格外亮眼的顾夜烊。
杜维桢自然也注意到了,怕被看出端倪,也不特意去他旁边站着,只是走过时偶尔瞥一眼,那人的字倒是极为清秀,让人看了就不禁心情大好,就是不知道才情如何。
九天后,考试正式落下帷幕,接下来就是改卷以及最后一场决定命运的殿试。
杜维桢主持了西考场试卷的批改,第二天的时候他拿到了顾夜烊的考卷,一眼过去,字迹清秀且无涂抹,印象倒是不错,不过批改下来倒是决定有些失望了。
顾夜烊的水平在这些考生中只称得上中等偏下,这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人若是以往也能勉强过,可是今年的考生水平格外高,好几个他觉得有望成为会元的都有好几个,顾夜烊根本不能比。
杜维桢叹息,因为这人是穆生白极力推荐的,他还很是期待了一番,没想到水平这般不济,倒是生白看走眼了。
顾夜烊自然是落榜了,改完考卷当天杜维桢便告诉了穆生白,他有些诧异。
不等穆生白去找顾夜烊,他倒是找上门来了。
“少爷,门外有个姓顾的考生来寻你,说是来告别的。”这一日,他正在书房欣赏那副唐伯府的秋日落叶图,黄来就敲门进来了。
一说姓顾,他脑海里立马出现了顾夜烊的身影,穆生白本想下午去酒楼寻他的,没想到他倒是自己上门来了,让黄来将他直接带到书房。
“生白。”一见到穆生白他就咧开嘴笑,露出一口贝齿,白的晃眼。
“你怎的寻过来了?”
顾夜烊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羞红了脸,“我此次考试连倒数都没有,本想在皇城玩个几天,可我爹一连传了好几封信,让我无事不要留在皇城以免惹事生非。所以我今日是来跟生白你告别的。”
穆生白没想到他是个面皮这么薄之人,有些好笑,又听他打算回家了,有些不舍得放走这么个人才,虽说他可能学识比不得别人,但论观察力穆生白还没有发现谁强过顾夜烊呢。
心意大动,假咳几声,开声问:“那不知夜烊愿不愿意继续留在皇城呢。”
顾夜烊爽朗一笑,“愿意当然是愿意的,皇城比之我家那边可真是好了不少,我也想在这里施展抱负,毕竟读书人嘛,谁不想青史留名,可是现在我连个倒数都没有,留在这里又没有事情,我爹定是要我回去帮忙管理商铺的。大不了,三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夜烊若是愿意的话,用不到三年,你就能实现自己的抱负。”穆生白目光炯炯地看在他,声音坚定,落地有声,让人忍不住就会被蛊惑了去。
顾夜烊眼睛唰地亮了起来,很是激动,“真的吗?”
就冲穆生白跟那个刺客打斗时露出的功夫,顾夜烊就能确定他绝非凡人。
穆生白下巴微抬,霸气侧漏,“自然!”
顾夜烊兴致勃勃地应了下来,“我愿意跟着你干!我待会就给我爹传信。”
穆生白心里很痛快,顾夜烊这种人才为他所用定是如虎添翼。
他安排顾夜烊在穆府住下,专门让人打扫了一处院落,顾夜烊很痛快地将为数不多的行李拿了过来。
收拾好东西后,他兴致勃勃地给自己爹写了一封书信,表示他不回家了,他要在皇城闯出一片天地,让他为自己感到自豪。
将信鸽放飞的时候,顾夜烊觉得一阵快意,还有对未来的期盼,在商场上勾心斗角算什么,要闯就要到更广阔的天地。
殿试在放榜的四天后举行了,洛阳殿上站了两排,分为西考场和东考场榜上有名的考生,最前面分别是太子和二皇子。
这次殿试是景元帝亲自策问,一番下来,杜维桢所选的那部分考生被颁定的名次明显显优于杜辰良所选出来的。
而这些考生以后有更大的机会会偏向将他们选拔出来的考官,殿试结束,杜辰良冷着脸走出了洛阳殿,连杜维桢同他打招呼也不理会。
被忽视的杜维桢也不生气,反而很是爽快,这一次是他明显胜上一筹,甚至状元、榜眼、探花都是西考场那边出来的,这让他怎能不痛快。
知道心里不爽快的杜辰良肯定会给他使绊子,但是杜维桢一点都不介意,这些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等到他选出来的人正在成长起来才是他大展身手的好时机。
“这杜维桢真是个会拍马屁的,选出来的人个个符合父皇的心意,别的本事没有,这迎合人的本事倒是一等一的强,要不然想必连这个太子之位都拿不到!”杜辰良回到寝宫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殿里的物件摆设又通通遭了殃。
等到他气消了,站在外面的几个官员方刚进来,一尖嘴猴腮的官员说道:“殿下,太子这种做法才是正确的,毕竟没有哪一个上位者不喜欢被称赞和巴结,并且对合乎自己心意的人也会多青睐一些,你不必如此生气,其实太子做的殿下你也能做。”
杜辰良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心里就是憋着一口气消不下去,冷眼道:“你们在朝堂上给本殿下让那杜维桢也不痛快,不然难消本殿下心头只恨。”
那些个官员自然是连声应道,毕竟他们与太子那边本来就是针锋相对,不用杜辰良吩咐他们也是这么干的。
这一番下来朝堂上的*味愈发浓重了,但景元帝就跟没瞧见似的,任着他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