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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杀机
    大嫂的一顿奚落,把郭大裁缝拉回到现实中来,他对大嫂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见她像我一个熟悉的女人,止不住多瞧了几眼。”

    大嫂“哼”了一声,“人家还是个女孩子,你看你熟悉的女人都是用这种眼光吗?真不害......”那个“臊”正要出口,大概觉得太伤人,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小女孩的脸红了红,没有作声。

    郭大裁缝不和这位大嫂计效,要了二两腌萝卜,默不作声,埋头吃面。

    望着无边落寞的郭大裁缝身影,小女孩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怜爱。

    郭大裁缝幸而没有看到,要不他肯定会发疯,因为这种眼光正是他女人才有的眼光。

    女孩眼光中的怜爱很快消失了,代之的是说不出的痛楚和怨恨。

    这当口,有一个和小女孩年纪相仿的小男孩慌里慌张跑过来,上气接不下气地对小女孩说:“不好了,你奶奶从楼梯上摔下来,不省人事。”

    “哐铛”一声,女孩手上的空碗掉落在地上,摔成两半。

    女孩泣不成声,一把鼻子一把泪,哭得花枝乱颤。

    小男孩拉起女孩的手就跑,俩孩子走远。

    众人唏嘘不已,面到嘴边难已下口。大嫂叹了一口气,擦了一下眼眶。

    ※“咚!---咚!咚!咚!咚!”夜幕中传来一慢四快的打更声,五更天了。

    早市开张。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女孩的面摊依然亮着灯火,

    锅里煮着水,滋滋地往处冒着热气。炉火噼哩啪啦作响,好象刚刚被人加上了新炭。

    一只注满水的木盆中浸泡着许多未清洗的碗筷,案头上散落着切了一半的葱花。

    面摊少了一样至关重要的东西,人。

    不光摊子上没有客人,就连女孩也不见影踪。

    苍耳和海裳冉冉而来。

    “人呢?”苍耳和海裳面面相觑。

    俩人围着空桌子坐下来,大眼瞪小眼。

    几个过往的小贩见苍耳装束奇特,指手划脚,交头接耳。苍耳饥饿难耐,任由他们评头论足。

    面摊缺少一个卖面的人。苍耳打量了一下海裳,半开玩笑半当真说:“妹子,要不我们替女孩卖一会面,打一会工,赚一碗面吃?”

    海裳面露难色:“我不会煮这种面呀!”

    苍耳拍拍胸脯:“包飞仙哥哥身上!这是南方的手打面。”

    海裳面呈喜色:“那好,我打下手,端面洗碗。”

    俩人起身忙碌,有模有样卖起面来。不一会,摊头围满了人,人人争抢一碗面,尝一尝这位奇装异服的男子煮的面有何不同。

    几十碗面一下子抢光了,海裳眼尖,还剩二碗面料,刚够她和苍耳一人一碗。海裳扯扯苍耳的衣袖,暗示苍耳可以收工了。

    苍耳领悟,敲了几下锅沿,高叫:“散了散了,卖空了卖空了。”

    小贩们散去,苍耳和海裳总算吃上了热气腾腾的一碗面。

    天空露出鱼肚白,小女孩仍未现身。

    海裳掂了掂手上的铜板,小女孩不回,她俩只有在摊头等,等把面钱交到女孩手上。

    早市行将结束,一个鬓发苍苍的老汉正望着地下卖剩的一堆青菜唉声叹气,估计得运回家去了。

    一个卖布的中年妇女正在和几个婆娘讨价还价,嘴里直嚷嚷着:“不能再往下压价了,不买就算了,到哪里找这又好又便易的布料。”

    有两个似花如玉的小姑娘蝴蝶般围着胭脂摊转,试试这个又试试哪个,羞羞答答。

    还有几个七八岁的小孩正在捉着迷藏,有个梳着冲天辫子的儿童大概被谁踩了一脚,哭起鼻子,用衣袖不断地抹着眼泪,说不出的委屈。

    “夫人,小心。”街口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卖菜的老汉不再唉声叹气,卖布的中年妇女不再讨价,打扮入时的小姑娘手中捧着脂粉,呆在那里。小孩子中断了抽泣,一双眼珠瞪得溜园。

    他们的眼光齐刷刷盯向到街口。

    街口,一个长相端正唇红齿白的小丫环,扶着一位温文尔雅气质如兰的太太,袅袅聘聘朝面摊走来。

    两个挎刀的府兵紧跟身后。

    街面一下子静了下来,静得只听到四个人的脚步声。

    夫人走近,苍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来人竟是是绛桃。

    苍耳深感谢蹊跷,他明明看到绛桃的花船消失在夜色中,绛桃怎又连夜回到城内?还恢复了女儿身,一付官太太打扮,举止得体,端庄贤淑。

    四人走到摊前,小丫环开口问:“女孩呢?”

    海裳回答女孩有急事沒回来。

    小丫环追问:“我家太太订的面条呢?”

    这下苍耳和海滨回答不上来。

    “小女孩有交托给你们吗?你俩好好想想。”夫人和颜悦色。

    夫人和绛桃面容一模一样,举止神态却和绛桃大相径庭。

    “你俩快点找呀!夫人等着回去,煮面给崔大人吃呢。”小丫环沉不住气。

    苍耳一颗心狂跳不已:崔大人?长安只有一个崔大人,难道这位太太是崔护的夫人绛娘?没想到绛桃和绛娘长得如此相像。

    卖菜的老汉、卖布的中年妇女、打扮入时的小姑娘凶光毕露,不约而同围了上来。

    空气沉重的令人透不过气来,苍耳感到不对头,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他全身。

    两个府兵头皮飕飕作响,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们回头,老汉、中年妇女、小姑娘青皮獠牙,满脸杀机。

    老汉叹气:“恭喜你们步入鬼门关。”

    苍耳闻言心头大骇,赶紧提醒两个府兵:“小心。”

    来不及了,因为老汉的嘴巴在动,手也同时在动,话音刚落,他的手中的一支精铁铸造的铁扁担,一招“仙人指路”,率先杀向左边的府兵。

    与此同时,中年妇女、小姑娘一齐动手了。显然,老汉的这句话是个信号。

    中年妇女挥张着一把奇大无比的剪刀,“咔嚓咔嚓”猛攻右边的府兵,来势披靡,勇不可挡。

    讨价还价的婆娘随地取材,干脆舞动起布摊上各式各样的花布,挟着风声,漫天盖地奔袭夫人。

    两个小姑娘“嘤咛”一笑,腰肢一扭,化成双飞燕,飞向小丫环。

    梳着冲天大辫子的小孩拍着小手叫好,开心之极,全忘了刚才的痛楚。那些捉迷藏的小伙伴聚拢在他身边。就象看一场妙趣横生的皮影戏。

    苍耳万万没有想到,在面摊旁观到一场人多势众的阻击。无疑,策划这场阻击的为首者用心良苦,计算周到,可仅仅是为了刺杀弱不禁风的崔护夫人绛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