郿坞城头,副将看着远处模糊的场景,道:“将军,益州军在攻打郿县,郿县守军不足,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支援一下秦将军?”
郿坞守军董旻乃和董卓一母同胞,面容相似,但说道到体重,董卓的身形足可抵两个董旻了!董旻看着不城下的数千骑兵,道:“如何去支援?你看看下面,人家正盼着咱们去支援呢!”
“可万一郿县有失,失去制衡,仅凭郿坞想要挡住益州军似乎太困难了啊!”
“你懂什么?出去只会死更快!好歹郿县也有三千兵马,希望秦桐能够多坚持几下吧!”董旻呵斥道,少时,又十分自信的道:“就算郿县丢失,仅我郿坞城防之利、物资之丰、士卒之勇,也能让敌驻足难前!”
“是,将军果然深谋远虑!”副将赞了一声,他知道董旻和董卓一样,都是顺毛驴,要是再劝下去,说不定就被喜怒无常的董旻给砍了,而且董旻的顾虑也没错,城外敌军骑兵数量甚至在郿坞守军总数之上,一旦守军利开了城池,进入骑兵的战场,那结果……
当虎狼般的虎卫军冲入郿县城内,战斗实际上已经没有了悬念,群龙无首的守军纷纷抛下了兵器,巷战几乎就是一场抓俘的比拼,颇感无味的典韦吐了口唾沫,大骂西凉军都是群软蛋后,将抓俘的事情交给旁人,靠在街边的一家小店门口打起了瞌睡。随后赶来的许褚看到这一幕,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在典韦的耳边叫了声“好香的五粮液啊……”
只见典韦“腾”的一声跳了起来,嘴里连连道:“哪儿,哪儿……”
“哈哈……”许褚见状不禁大笑起来。
典韦情知上当,没好气的道:“好你个老痴啊,竟敢骗我!”
“骗你,我还想在主公面前告你一状呢,你说说,你这办的都是什么事?战斗没结束,你倒好嘛,竟然找地方偷懒了!”
“唉,这群西凉军都是熊包软蛋,连拼命的勇气都没有,你看看,他们都忙着抓俘虏呢,我去了又什么用?眼不见心不烦,说不定看多了这样的软蛋,一下没忍住,我落个杀俘的罪名,那岂不冤枉,所以啊还是睡觉好,不会犯错误,哈哈!”
“不会犯错误?你已经犯错误了,主公时常告诫战场之上一定要戒骄戒躁,不可轻敌大意,我看你是把主公的教训都忘到脑后跟了吧,看来我有必要跟主公说一声,等打完这场仗,让你到蜀学去学习学习了!”
“啊?老痴,你不会这样对咱吧?你看,咱以一千人马打下了三千人防守的城池,这算是大功一件吧?大不了我不要赏了,算功过相抵怎么样?”
“功是功,过是过,你应该知道主公一向是赏罚分明的!”
典韦没好气的看了许褚一眼,道:“得了,少给我来这套,我家里还有几坛子好酒,便宜你了……”
“哈哈,你早说啊,你继续睡,扫尾的事我去帮你做!”许褚哈哈一笑,领着众人走了。
典韦大叹“交友不慎”,旋即又靠着店铺睡着了。
不到一个时辰,郿县完全落入益州军手中,许褚立即让人打扫战场、发布安民告示、捉拿西凉罪首……
“什么?”董旻手捧着城下益州军射上来的一通书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失声惊呼:“怎么可能,郿县有我西凉精兵三千,半天功夫就被敌人攻破了?这不可能,一定是敌人的诡计!”如果这是真的,那益州军的战力得有多强啊?那是不是意味着郿坞也危险了?郿坞虽然墙坚器利,可是它庞大的规模和有限的兵力不成比例,若敌四面强攻,难免会顾此失彼,为敌所乘……
“将军,恐怕是真的,这若是谎言,不是太容易被揭穿了吗?以小人看,还是速向相爷求援吧!”副将道。
董旻沉默少许,道:“好,我这就去作书……”
却说武功方向,自从上次进攻失利后,李傕立即醒悟过来,依靠自己有限的步兵根本不可能在短期内攻占以逸待劳、准备充分的敌军大营,故而在攻下渭水大营,截断了刘璋和后方的联系后,他在渭水沿岸布置了大量骑兵,又在原李乐大营,后来的李严大营内留下三千兵马后便回师武功,开始对刘璋采取包围的策略。当然了,在回师武功之前,一封大捷的书信被送往了长安。
刚刚离开长安的董卓收到李傕的捷报,对这位爱将的表现总算是感到一丝欣慰,这个时代的人都比较迷信,此前他接到的都是坏消息,结果他一亲征,屁股刚刚离开长安,就接到了捷报,这说明了什么?这不正是旗开得胜吗?更有阿谀之辈牵强附会言“真龙天子皆有百灵庇佑,今相爷甫出长安,前方便传捷音,岂不是正应了相爷福泽深厚,有百灵庇佑,乃上天选定的代汉之人吗?”董卓听罢哈哈大笑,他原有称帝之心,只是一直欠缺时机,听了这些阿谀之言,竟也感觉事情似乎果然如此,心里想着是不是打败刘璋后就在郿坞称帝?为什么不在长安?长安现在还有哪一点像一国之都的样子?或许有一点,那就是长安的占地面积在郿坞之上,毕竟长安是经过汉室数百年经营才有今日规模,而郿坞不过建坞数年。厚赏了这些阿谀之徒,董卓颇有几分欢欣的向武功而去,此前他感觉前景有些渺茫,亲征乃不得以而为之,现在他却感觉自己必将获取最后胜利,并借此胜荣登九五,前后心情自然大不同。
用了两天功夫,董卓大军从长安抵达了武功,得到消息的李傕、郭汜等人在距武功城以东十里迎住了董卓。
心情大好的董卓赞扬了李傕歼灭马腾、韩遂,平定西凉之功,又就数日天夺下刘璋渭水大营一事厚赏了李傕等人,至于此前对刘璋军的失利,董卓已不放在心上,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劳其筋骨嘛,他不正是这天降大任之人吗?
忐忑了数日的李傕、郭汜等人总算放下心上,护卫着董卓浩浩荡荡的进了大营。
得知董卓要来,李傕早早的为董卓搭建了一座巨大、华丽的帐蓬,帐蓬之内阵设高贵,大部分是击败马腾后收缴的马家之物,马氏家族自马援起在西北经营数代,家境殷实,迮逢兵败,家产都便宜了李傕、郭汜,摸不准董卓是喜是怒的他们只好心中滴血的把大部份精品“孝敬”给了董卓。
董卓看着富丽堂皇的帐蓬,连连点头,看的出来,他对李傕、郭汜的表现非常满意。
仔细鉴赏了一下帐蓬内的陈设,董卓这才升帐议事。
李傕将当下的情形作了禀报,董卓又问起郿坞的消息,李傕连武功的事情都顾不过来,哪里还顾的上郿坞,吱吱唔唔的说不清楚,董卓的脸色立即转阴,那可不是别的地方,那可是郿坞,是他情愿丢了长安也不愿意失去的郿坞!而在这之前全权负责整个战线的李傕竟然不清楚郿坞的情况……
李傕心知董卓不满,连忙哀声道:“相爷,郿坞有二爷亲镇,二爷的脾气您也知道,小人实在不敢多加过问啊!请相爷恕罪啊……”
董卓闻言先是眉头一挑,似要拍案而起,忽然又想起什么,颓然的放下了手,要说董卓不愧是一代奸雄,性格奸诈、杀伐果断,但也有一个很大的缺点,那就是有些任人唯亲,董旻才能不足,脾气却十分暴燥,仗着和董卓的手足之情向来是嚣张跋扈惯了,别看他现在的地位仅相当于一县令,可是在西凉军中,谁见了不得恭恭敬敬的叫声二爷,好生伺候着,要是若怒了他,就是大将、郡守,他也是马鞭子想抽便抽,没人感敢说个不字!这些事情董卓一直都知道,可是他对此却不以为意,整个西北都是他们董家的,自家兄弟有点特殊地位难道还不行了?正是董卓的纵容,董旻越发的跋扈,他的事情渐渐的也就没有人敢再过问半句了。眼下李傕用这个来推脱,董卓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做,毕竟董旻的特权是你董卓认可了的。当然,董卓也可以不问原由直接治李傕一个渎职之罪,毕竟董旻的特权董卓从未正式承认,只是默许,可是眼下董卓还用得着李傕,轻易处理也容易造成军心不稳,只得将此事放在一边,道:“算了,你立即命人前往郿坞,将情况弄清楚!”
“是,相爷,末将这就去安排……”
李傕当即命人派出得力人员飞奔郿坞而去。
“文优,眼下我大军毕至,是否应该立即和刘璋小儿决战呢?”
李儒道:“相爷,不可,数日前,稚然就是因为轻易出击,遭遇大败,所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相爷若草率出阵,恐怕重蹈稚然覆辙啊!大军远行辛苦、人马困顿,大军对刘璋军的实际情况也不甚了解,实不宜仓促出战,还请相爷下令暂且休整两日,再作打算为好!”
一旁的李傕听了李儒的话大为光火,暗忖道:“好你个李文优啊,你劝就劝嘛,干嘛拿我的败仗说事?你当着相爷的面说出来,是想提醒相爷治我的罪怎么的?哼,我记住了,你最好别被我捉到短处,否则……哼……”
董卓道:“在长安时,你不是催促本相迅速决战吗?为何到了武功,你却又让本相暂停?”
“相爷,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军不眠不休的奔行了两日,精力严重不足,此刻出战实有害无益,不如让刘璋军暂且嚣张两日,随即熟悉一下战场环境,等到士兵休力恢复到鼎盛之时,再一鼓作气攻下敌营为上啊!”
“嗯,文优之言有理,就依文优之言!”
李儒这边刚刚劝住了董卓,李傕的人尚未出发,不料又是一个坏消息传来,郿县失守,魏延旋即以三四万兵马团团围住了郿坞,随时会对郿坞发起总攻,董旻已将坞内男丁悉数武装,抗击益州军,为保郿坞万无一失,董旻请董卓速发援兵解围。
听闻郿坞有险,董卓又惊又怒,向来对李儒言听计从的他这一次一反常态,不顾李儒的苦苦哀劝,命西凉名将徐荣率五万马步精锐驰援郿坞。徐荣离开前更迫令立下军令状,若郿坞有失,包括他在内五万大军尽皆斩首,家属充为官奴。郿坞距武功不过数十里,骑兵半日可达,步兵最多一日可至,益州军战力再强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攻破郿坞,故而派出援兵后,董卓心里安稳了许多。心里一放松,便想到了丢失郿县的秦桐,若不是他的无能,半天就丢了郿县,情况怎么会斗然恶劣?一身杀气无处释放的董卓立即传令长安,夷秦桐三族,以儆效尤!幸好郿坞没有因为秦桐的无能而丢失,否则董卓诛杀的可能就是秦桐的九族了!董卓也明白李儒的观点是对的,以他现今的实力,分兵确是兵行险着,属下策之下,稍有差咫情形就将岌岌可危。上策是以郿坞为饵,牵制魏延大军,集中兵力全力攻击刘璋,待击破刘璋后再回师解郿坞之围。可是情感左右了理智,想到郿坞的家族、财富,明知是错,董卓也情愿一错到底,而这也正是董卓一生犯下的最大的一个错误,若说是贾诩、魏延等计策绝妙,不如说他们准确拿捏住了董卓的心思,堂而皇之的针对他设计了一个阳谋,他却甘之如饴。
李儒眼见董卓心意已决,不禁暗生悲凉,寂静无人时不禁悲叹:“西凉众将皆死无葬生之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