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明玉暂且没什么话想说,听着陈迹说那些乱七八糟的冷笑话也只觉着脸皮子都会抽。
宋清明最近一直在看着那支水师的消息,早前几次跟陈迹商量过,陈迹也没有说什么实话。
总之,跟前三人,其实心里都各自有了以后的人生目标。侯明玉当然会走仕途,宋清明要当将军,他陈迹更直接了,想变得很有钱很有钱,然后收几个当官的、当将军的做小弟。
眼下再说起这个,陈迹也漏了“准”话。
“……登莱水师的承包权是我们的了,老国公给我的话也只有一句,要打仗的时候别拉不出去,所以你过去后也要在训练上用些心思。”
“我?”
“嗯,我从老国公嘴里抠下来的一个总教职位。你也别嫌弃。”
宋清明愣了愣:“不会嫌弃,不过你不觉得这样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了?”
宋清明摊手道:“你见过这么年轻的总教?你都不担心我压不住那些人?”
陈迹笑到:“那是你自己的事,台子我搭给你了,总不至于还要我替你登台吧?再说了,这支水师成立最初,什么千户、百户都给人家预定好了,跟你一样的官二代,不是更容易打成一片?当然,你要实在不成,咱们也不用怕嘛。关于水师日常经费,徐国公只答应每年拨二十万,还是分两回发,就这点钱,练个屁的水师。所以真正的大头就落在咱们手里了。”
“不过,话说在前头。我最多东拼西凑的帮你撑半年,让你练兵,往后水师就必须实现自力更生。打海盗,以及往高句丽的商路最少都要有点样子出来了。记住,你这个登莱水师教头不仅仅是个教头,同时还是我承认的北洋通商大臣,日后要是能跟高句丽达成友好防卫条例,你还得兼任一下驻高句丽协防总兵。”
宋清明苦笑。
陈迹再补充道:“咱们不妨先做个假设,一旦你做了这个协防总兵,要怎么个协防法?”
宋清明不说话。
陈迹只好自问自答:“倭寇这几年安分了一些,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当然是因为我朝果断打击,打怕了他们。”
陈迹笑到:“这固然是一个原因,另外也是因为倭寇国内开始走向了统一。但是,倭寇小国弹丸之地,国内安定了必然会有往外扩张的念头,这些年屡屡侵扰我朝沿海,他们早已经看到了我朝富庶,而且再加上沿海的海盗,岸上的大族,串联起来了一张大网,我们总要有所防备。当然,如今他们或许不敢直接侵扰我朝,琉球、高句丽可不就成了一个很好的踏板?”
宋清明眼色一变,像是在认真考虑陈迹的话。
侯明玉插了话进来:“不无这个可能。”
“当然了。”陈迹笑到:“所以跟高句丽通商,你也要注意收集消息,可以想办法笼络一批忧国忧民的有识之士,一旦有苗头,我们的商队就可以以保护好朋友的理由介入了。到时侯也别出什么大力,保证他们人不死就行了。反正高句丽必然会陈请我朝派兵,咱们再名正言顺的杀过去,签一个友好协防的条例。甚至有必要的话,你还可以炮制一个入侵的假象。”
“你太阴了吧?”
“阴么?关外建虏猖獗,一座辽东就将我大昭半数财赋拖得动弹不得,朝堂有他们的难处,咱们从小就立志修身治国,平天下,自然也该有着家国兴亡,匹夫有责的觉悟。另外只要大昭能在高句丽驻兵,对辽东建虏也是一种威慑,退一万步,建虏对高句丽的掌控就会削弱很多,局面再烂,也不至于使他们投到建虏那边去,至少也能拖一拖这个时间。”
侯明玉看了过来,家国大事,哪怕只是一种预想,他也觉着可以听一听的。
陈迹唰的打开扇子,没有再幻想了,当下道:“这些只是假设,说多了没什么意思。只是有这么一个念头放在那里,以后遇到可以做的时候就做一做,毕竟家国大事,不是几句话就能决定了的。”
宋清明点点头,“我记着了。”
侯明玉愣了愣,有些生气。
三人离开山丘回到山角,一行人乘了马车回城去了。
到了门口,倒不晓得谁家的马车堵了他的路。下车后,小染已经急匆匆跑了过来。与他说到:“家里来了个老公公。”
陈迹愣了愣,目前他在青州应该不认识什么老公公。总不可能是徐国公亲自过来,毕竟没有看到方景瑜。
陈迹往屋子里走了去,到了前院,早前放在院子桂花树下的小凳子上,一个老人家慵懒的坐着,旁边跟着一个长随,申秋桂春站在远一些的地方。
老人家文气很重。
陈迹到了跟前,老人倒是先开口了,“老夫徐雾。”
陈迹脸色一白,那是真的吓到了。
“见过老大人。”仓促的行了一礼。
老人脸色一板,“老夫得空的时候,写了一本书。”
陈迹弯着身,没敢直起来。
“这本书尚未正式成稿,并是名字还待商榷,然而在这青州城里,倒是有人刊印了两篇出来。老夫看过,九成意思是在了。”
陈迹额头都在冒汗了。
“老夫私底下问了问,知道那是你的产业。老夫有些好奇,你从哪里得来的文章?当然,老夫也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这世上赶巧的事情也不少见,兴许只是老夫跟你,都想到了这些罢了。”
陈迹呼了口气,回到:“老大人明鉴,陈迹实在不知道那是老大人的手笔,只是凑巧从某个西夷人手里买过来的。那阵子报纸刚刚起步,拼凑不出来内容,就用上了。若知道是老大人的人,就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刊印啊。”
老人眼睛眯了眯:“是么?”
“不敢欺瞒。”
“罢了,老夫今日来,有两件事。”
“老大人吩咐。”
“第一,你对农业感兴趣?我看那篇文章里有几处解释,该是你的想法吧!第二,用了老夫的文章,润笔银子是不是该给了?”
陈迹听着一前一后两件事,楞在原地。
老人看着他,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