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夫,您就不知道啊!和他成亲那么多年以来,他除了下象棋,也就是象棋了,到了什么地步呢?能忍住一天不登东......”
司马夫人正在絮絮叨叨向李大夫诉说自家汉子的恶行。
叙述的那叫一个神采飞扬,精彩万分。
屋内站着的下人们都不敢抬头,唯恐面色抽搐吓到彼此。
“没看出来,阿郎也是个人物!”李大夫笑眯眯给了个大拇指。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司马夫人虽然有些虎,但平日里也没有对外数落自家事的毛病。
但这面对的可不是一般人,可是妇女之友。
李大夫最喜欢聆听广大女性朋友们的心声,并为她们排忧解难。
每次她们向李大夫倒过苦水后,身心都会无比清爽,回家后,自家汉子准会遭殃。
幸亏大家都是遵纪守法,不寻滋生事,没钱的老实人。
否则的话,李大夫的金针术估计要天天朝自己身上招呼了。
刚到门外的李司马听到“登东”后,腿上一软,一个趔趄,赶紧扶住茶托。
这都是在说些什么话?越来越离谱,越来越过分。
给自家老娘们一口气,她还真喘上了。
是时候拿出男子气概了,要不这老脸朝那里放?好歹自己还是个官。
只见李司马面色凝重,稳身正行,昂首挺胸,迈着大步入内。
“嗯哼!”
司马夫人正说到动情之处,被毫无预兆打断,抬头看到是李司马,于是怒目圆睁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李司马将茶托放在几案上,立刻狗腿陪笑道:“我来给神医送茶。”
哪里还有刚刚的决心壮志?
司马夫人冷哼一声。
李大夫赶紧站起身:“老夫受之有愧。”
“无愧,无愧。“李司马将茶双手奉上,乐呵呵道,”神医,来喝茶,在这坐那么久了,喝口青茶润喉解暑去油。”
李大夫倒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刚刚还顺着司马夫人数落着李司马,没想到他如此不计前嫌,还亲自为自己端茶斟茶。
李大夫赶紧接过茶盏,心中大为感动。
“多谢。”
“哪里话?”李司马笑道,“神医,您这就见外了。”
李司马表现的很是大度,双眼直直紧盯着李大夫手中的茶,紧张到手心都是汗。
李大夫把杯子送到嘴边,又放下了,啧了一下。
“怎么了?可是这茶不合您的口味?”李司马挤着眼睛,摩拳擦掌问道。
只要李大夫敢否认的话,李司马决心要和他拼个你死我活。
“不是,不是。”李大夫连连否认,“只是老夫一个人喝,怕是有些不妥。”
李大夫觉得自己喝茶时,一众人眼巴巴的盯着他,这让他心里有些不上不下的。
特别是李司马,犹如看到小羊羔的饿狼,双眼发出悠绿的光。
“阿郎,可有什么问题吗?”李大夫摸了摸自己圆润的脸。
“没有,没有。”李司马连连否认,并转开了脸。
等李大夫再次把杯子递到嘴边时,传来了轻哼声。
“我的小心肝,你终于醒了,可真是担心死阿娘了。”司马夫人连忙奔到儿子身边。
李承然不断地翻着白眼,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的一切都是恍恍惚惚的,重影叠叠。
又觉得口干舌燥,不断伸手挣扎喊道:“水......我要喝水......”
司马夫人大喝道:“一个二个杵在那干什么?还不快点倒杯茶过来!”
李大夫制止住东蹿西蹿的小家仆,秉着医者父母心的理念,将自己手中的茶慷慨奉献了出去。
“来,喝这个。”
“不......”
李司马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自家夫人已经扶起了儿子,将那杯由他所精心调制的茶给李承然灌了下去。
暗骂自家儿子也是个没出息的,跟八辈子没喝过水似的。
“你不什么?”司马夫人将茶盏递给小家仆,不耐烦道。
她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这个没出息的男人。
“孩子刚醒,喂茶时温柔点,呛到了怎么办?”李司马一脸关怀。
心中血在滴,偷偷怒视了李大夫一眼,他那凝聚多年的精华老痰,真是可惜了!
李大夫又上前给李承然号了号脉,笑道:“已无大碍,还请阿郎夫人放心。”
“我这心头还是突突直跳。”司马夫人满脸担忧指着李承然的脑袋,“要不您再开两剂药?”
李司马不乐意了:“男子汉顶天立地,就这点小伤,吃什么药?”
“你不心疼儿子,我可心疼。”司马夫人吼道,“李大夫,不用管他,您只管写方子,一会我让人去抓药。”
李承然头上的包虽然堪比大鸡蛋,其实也无大碍。
不吃辛辣刺激性食物,平时别碰到伤口,敷上药过几日消肿后也就好了。
病人家属愿意买个心安,放着银子不赚,那可是傻子。
精明人李大夫从随身小行囊取出纸笔,大笔一挥,药方就写好了。
整个过程完全无视李司马那气成猪肝色的脸。
司马夫人命人将张郁森给扶到客房,毕竟自家儿子醒了,使君家的儿子躺在地上,未免有些太孤独。
“这是什么?”阿旺刚将张郁森扶起来,看到了掉落在地上的纸。
李司马就站在旁边,顺手捡了起来。
这一看不要紧,顿时扫除了心中的郁闷,喜笑颜开道:“没有想到使君家的小郎君还有这等文采呢!”
“什么东西?”司马夫人好奇站起身踮脚看了看。
这一看也不要紧,笑声如雷贯耳,吓得李司马小心肝一颤。
李司马这会非常大方的将情书递给了李大夫。
那么欢乐的事情怎么能少了李大夫发表演讲呢?
只见李大夫边点头边捋须,脑袋抖的跟筛糠似的:“有使君当年的风范。”
“这写的我都想喝猪蹄汤了。”李司马舔了舔嘴唇。
喜欢啃猪肘子的李大夫偷偷咽了口口水。
被下人扶着从身边路过的李承然晕晕乎乎道:“这是我写的。”
李承然虽然脑袋稀里糊涂的,还是喜欢拣好话听的,所以也只听到李司马那句“还有这等文采呢!”
众人再也笑不出来。
李司马泪流满面,自己英明一世,谁都没有他的老嘴甜,怎么就生了个情书写的和屎有一拼的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