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是跟人赌钱了啊?”
听过华佗的欠债史,华兴摇头笑道:
“那钱都输光了,您还留在这儿干嘛?为何不直接跑路?”
此话一出,却见华佗吹胡子瞪眼道:
“那怎么行?我若跑了,小娟去哪讨银子啊?她孩子病刚好,家里正缺钱呢,这种事老夫可做不出来!再说了,我就不信我会一直那么倒霉,总有一天能翻回本的。”
“呵呵,那要真一直输下去怎么办啊?”华兴又问。
“唉!实在不行,就只能卖药了。放在洛阳,我这些药材怎么说都能卖个好几十两,只不过我舍不得卖罢了。”
吐露实情后,华佗突然想起,自己的债主就坐在身边呢,赶忙又补充道:
“不过你放心,我欠你的钱,一定会还的。你、你可不能打我药材的主意啊!”
“呵呵,明白,明白。”
酒过三巡,见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华兴便放下手中的竹筷,冲华佗拱手道:
“华大夫,实不相瞒,我今日见您,其实是有一事相求。”
华佗一把年纪了,他当然明白天上是不会白掉馅饼的。见对方终于肯说实话了,他也放下了碗筷,点头道:
“什么事,说吧。”
“这个事……哎呀,怎么说呢。普通郎中肯定是办不了的,就不知道华大夫有没有这个能力……”
说话间,华兴是一脸难色,可等了半天,他就是不说具体是什么事。
给华佗听得是满心焦急,不停的抖腿。尤其是听到对方怀疑自己的能力后,他心里就更不爽了,当即打断道:
“有什么话你就直言!老夫行医这么多年,什么疑难杂症没见过?我可不是夸海口啊,目前为止,只要是一息尚存的,老夫都能给他医活了!你就大胆的说吧。”
“好!那我说了!”
见效果已经达成,华兴便指了指身后的董白道:
“这位是我……娘子。”
听到“娘子”二字,华佗明显愣了一下。
因为在汉朝时,“娘子”二字还尚未诞生,华佗并不明白华兴何意。
见状,华兴只好又改口道:
“就是内人、夫人、拙荆……唉,孩子他妈!呃,我还没孩子呢……您、您明白我意思了吗?”
跟古人交流真是累,连说了一堆“娘子”的近义词,华佗才终于点了点头,并冲着董白礼貌的拱了拱手。
可这边是说通了,那边又不干了!
一听华魔头竟敢占自己便宜,董白当即瞪了华兴一眼,拿起桌上的面碗就准备往他脸上糊去。但还没来及动手,就听华兴又道:
“贱内身有顽疾,之前看了不少大夫都没能治好,不知华大夫能否帮我们看一下?”
董白是万万没想到,华魔头费了半天的功夫,居然是想要让这老头给自己看病!
此话一出,她心里是莫名一颤,端在手中的面碗到最后也没能砸出。
得知是那女娃病了,华佗便转过身去,认真的打量起了董白。
之前他光顾着吃饭,没太注意这女子的样貌。
仔细看过后,华佗也不禁暗叹,世间竟有如此美白之人,真是稀罕。
当华兴刚要介绍董白的病情时,华佗却大手一挥阻止了对方:“不用讲,老夫自己会看!”
说完,便起身来到了董白身前,开始了他的探症之旅。
为了证明自己的医术不俗,华佗是故意不“问”,只用望、闻、切这三种手段展开了排查。
可一晃十多分钟过去了,华佗始终一言未发,眉头也是越皱越紧。
因为他查来查去,除了一些常见的小症状外,他没有发现任何疑难杂症。
在他看来,这女子根本没什么大碍,比普通人还要健康许多。
可就刚才华兴说话的态度来看,此女理应有什么重症才是。
难不成真是自己的医术有限,连个病症都看不出来?
想到这儿,华佗不服输的劲儿很快就被调动起来。但为了不被这小家伙看扁,他定不会主动询问对方。
没过多久,就见他再次将两指放在了董白的腕上,口中故作深沉的道:
“嗯,姑娘应该家境不错,平日药、食都很充沛,脏腑也很健康。对了,姑娘可否走两步给我看看?”
董白闲来无事,便依言走了两步,可华佗仍没看出问题。
“那姑娘可否伸舌给老夫看看?最好在‘啊’几声。”
这一次,在华佗的要求下,董白很快就暴露了问题。
因为她的“啊”声和普通人很不一样。
“咦?原来是喑哑症啊!”
找到了问题所在,华佗本该高兴才是,可不到一秒,就见他又皱起了眉头:
“姑娘,你咽喉可受过外伤?”
董白摇头。
“那你双耳可都能听到?”
董白点头。
“你是从何时起不能讲话的啊?”
这个问题可不是点头摇头就能搞定的,华兴便替她回了一句:
“她是天生如此。”
咽喉没受过伤是好事,双耳能听到也是好事,若仅是这两点,华佗还觉得有些希望。
可听过“天生如此”四个字,华佗立马面露难色,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
华佗虽被誉为“神医”,但对这种与生俱来的疾病,他却极不擅长。
确切的说,在科技发展到一定阶段之前,不光是华佗,所有医者对这种“天生性的缺陷”都有些束手无策。
若是外伤,他知道该如何缝合;
若是内伤,他也知道该如何调理;
即便是内外都伤,他也能想尽办法攻克难题。
可唯独这种与生俱来的缺陷,由于医者根本看不到伤害在哪,也不知道病症形成的原因,真的是极难应对。
虽很不愿意被华兴“看扁”,但作为一名医者,思量片刻后,华佗还是如实说道:
“天生的喑哑症,老夫……也无能为力!抱歉了。”
如此答复,董白从小到大已经听过太多次了,她早已麻木,没有太大影响。
对她来说,若从路边随便揪来一个医生就能治好她的顽疾的话,那才奇怪了呢!
可华兴听完此话,心里却是极不舒服。